夏若來,春即逝
絕彥
仲夏,葉子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個曾經(jīng)哺育著他的地方,高高的大廈代替了那曾經(jīng)的矮墻,留下幾個荒廢的茅屋,在那了無煙跡的地方呆呆的佇立著……
以前葉子常來的那條小河,已經(jīng)干枯了,他也知道,河道修改了之后,這條小河也就荒了,碎石,野草,這是他曾經(jīng)最愛的河流啊!洶洶的雨季過后,這里漲滿了水,沿著小溪,灌溉著那不遠處的芽稻。遠遠的望去,總會是一片的嫩綠,賞心悅目極了。
還記得,那年葉子在這兒,歡樂的像著小鳥,跑在鵝卵石覆蓋的地面上,嘻嘻哈哈的玩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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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小河的水退了,咱們?nèi)启~吧”少云大大咧咧的拍了下葉子的肩膀,手里高高的舉著那魚網(wǎng),那矮小的身子被漁網(wǎng)遮住,整個漁網(wǎng)人似地?!班?,這天氣,魚都晚上出來,你大早上的跑去干嘛,我估計啊,蝦米都沒”葉子捧著肚子,哈哈的大笑著,然后裝作一副老師教導學生的樣子,咳了兩首,用那嫩稚的聲音說道,“我說少云同學,這個嘛,咳,咱們撈魚都講究作息的,要不然,魚都跑光了,留下我們兩個傻氣哄哄的大水魚在那撈蝦米,豈不貽笑大方了?!闭f完,葉子笑得更歡了,哈哈的笑聲遠遠的飄向了遠方。少云楞了一下,然后漁網(wǎng)一股腦的扔到了葉子身上,抓狂的撓了兩下頭發(fā),憤憤的錘了葉子兩下,然后,笑聲伴著憤憤的聲音回蕩著……
夜間,清涼的風輕輕的敲著,伴著不斷的清脆的蟬鳴,奏響了夜的序章。
“遙望飛天鏡,呼做白玉盤,這月亮也沒什么特別的啊,為什么古代的詩人老是喜歡月亮呢”葉子呆呆的望著在樹梢上懸掛著的彎月,自言自語的呢喃道,“月亮啊月亮,猴子撈月,我是猴子你是月啊,我是猴子,猴子。”想著想著,葉子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混合在這夜的序章里。許許多多有趣的東西環(huán)繞在他的腦海,葉子不停的笑著,不停的想象著。
夏季,河岸邊的垂柳長滿了綠色,深深的綠,濃濃的綠。蜻蜓搖晃著,在水面輕點輕彈,緩緩的水流蕩起了一陣陣優(yōu)美的漣漪。葉子坐在田邊的階基上,望著著飛來飛去的蜻蜓。偶爾間,憤憤的抓起身邊的小石子,扔向了那水里頭,“噗咚”的聲音蕩漾在陣陣的蜻蜓的翅鳴中。他要離開了,隨著父母到城里邊,在那里生活。他舍不得,在田間,他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掉落了下來,砸在水里邊,裂成了無數(shù)的小水珠,融在緩緩的水流里。葉子輕輕的抽泣著,周圍的蜻蜓似乎在安慰他似地,在他的身旁佇立著,沒有在飛舞。
“葉子,葉子你在哪。”遠處,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葉子又抽泣了兩聲,然后擦干了眼淚,應聲道:“媽,我來了”。葉子從來不會讓人為他傷心,他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抽泣,之后,又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
汽車轟鳴的聲音傳來,車輪揚起了一陣灰塵,呼嘯的使向了遠方。蜻蜓們,又開始盤旋,飛舞,嬉戲,玩鬧。向往常一般的,沒有變化。
幾年后,葉子長大了,他在一所好的大學畢業(yè)了,現(xiàn)在是一所公司的總經(jīng)理,父母都為他感到驕傲。匆匆的幾年,葉子處理好了自己的工作,終于空出了假期,回來家鄉(xiāng)一趟。然而,現(xiàn)在沒有了以前的泥瓦屋排列著,沒有了以往的炊煙從各家各戶的煙囪中冒出來,沒有了那純樸的農(nóng)村氣息。多了到處的高樓大廈,多了四通八大的水泥路和紅綠燈,多了人來人往的鬧市,多了井然有序的來來往往的車輛,葉子心中多了一分莫名的喜悅和一絲淡淡的苦澀,他開車到了曾經(jīng)的那條河流,這里也已經(jīng)荒廢了,因為現(xiàn)在都是用工業(yè)灌溉了,上游的河道改向了別處,這里也就干涸了,葉子走下了車,拴上了車鎖,脫下鞋子走在那河床里邊,他好幾年沒走在這鵝卵石鋪著的地里。感覺多好啊!
“叔叔,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呀?”葉子回頭一看,那是和他曾經(jīng)一樣的純樸的孩子,穿著樸素的衣服,讓葉子感到多么的親切啊!葉子笑笑說:“叔叔啊,也是在這里出生的人咧,以前叔叔最喜歡到這里來玩了,小朋友,你能告訴叔叔前面的那條小橋為什么斷了嗎?”葉子柔和的聲音顫動著?!芭?,那條橋啊,我奶奶說是前幾年的大水沖毀了,然后大家又修了另一條路,所以這個小橋也就荒了在這里了,不過我好喜歡來這里玩呢”,那孩子嫩稚的聲音輕輕的跳動著。
“謝謝你啦,小朋友”,葉子輕輕的笑道,然后,他便在這河床中踱步著,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兒時的哈哈的笑聲和少云那憤憤的聲音。
“我說少云同學,這個嘛,咳,咱們撈魚都講究作息的,要不然,魚都跑光了,留下我們兩個傻氣哄哄的大水魚在那撈蝦米,豈不貽笑大方了”
“哼,葉子”
“哈哈哈哈……”
葉子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逝去已久的童真和歡樂,不由自主的,他嘴里哼出了許蒿的斷橋殘雪,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首歌。
“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
永遠也看不見凋謝
江南夜色下的小橋屋檐
讀不懂塞北的荒野
梅開時節(jié)因寂寞而纏綿
春歸后又很快湮滅
獨留我賞煙花飛滿天
搖曳后就隨風飄遠
斷橋是否下過雪
我望著湖面
水中寒月如雪
指甲輕點融解
斷橋是否下過雪
又想起你的臉
若是無緣再見
白堤柳簾垂淚好幾遍
……”
葉子知道,自己錯過了太多了,沒有時間會等待,沒有光陰會停留。夏若來,春即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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