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虹
清晨，自然醒。室內(nèi)靜謐溫馨，當(dāng)看到冬陽已經(jīng)照到床邊，陽光的碎影篩落滿臉，一下子就讓我熱淚盈眶了......
在外漂泊了許多年后，我終于在五月旺春季節(jié)，告別了職場，回歸了自己的城市，且打算不再某事。從此，不需要起早趕時間上班，不需要拼搏于紛雜的人群中。生活安逸，生命安享。時間推移，像一陣清風(fēng)，日子流失無需追蹤。那些紛擾，那些曾經(jīng)，比窗前的槐樹古老，比夏天剛剛飄落的葉子年輕......
成為無業(yè)自由人，終于閑了下來。沒事喜歡東想西思，喜歡到老家的宅子里走走。想的最多的便是童年的日子，去的最多的便是和父母親住過的院落。從能夠記事，到現(xiàn)在四十多年了。許多喜歡的人，都被歲月磨礪的不再有從前的佼容。許多喜歡看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風(fēng)貌。可童年一些事情，還清楚記起，就像發(fā)生在昨天。走過漫長人生路途，相遇很多繁復(fù)。仔細(xì)想來，惟有童年城池，才是人生最圣潔之地。如一張白紙，尚未污染，最讓人懷念。不論后來世事變遷，有多少人已不再人世，有多少故居被喬遷翻新，可是留在記憶的印象，永遠(yuǎn)變不了，永遠(yuǎn)不會消失......
也許，我記憶里只有那么幾年的美好，卻讓我一生無法忘懷，記憶一生在此地徘徊。那地方，在關(guān)中平原，又稱渭河關(guān)中盆地。南依秦嶺，北接陜北高原。冬天，麥苗茵茵，素裹銀裝。春天，草長鶯飛，梨白桃紅。夏天，紅肥綠瘦，楊柳喧嘩。秋天，天高澄凈，收獲殷實。這里自古灌溉方便，一鐵鍬下去，就可見水。盛產(chǎn)小麥、棉花，大棗。是陜西的中心，也是陜西最富足的地方。古時候被稱為：金城千里，天府之國的富庶之地，更是帝王建都的風(fēng)水寶地。
西安城北附近，這樣美的村落里，我也只短短度過了九年的孩童時期。這也因為，父母在城里工作，而且已經(jīng)有了哥哥和姐姐要父母照顧，我就被寄養(yǎng)到老家去了的緣故。但我覺得，我是幸運(yùn)地，在我生命里有過這樣的一段生活經(jīng)過，有這樣純樸的一段生活經(jīng)歷......
我慶幸，我的童年在沒有各種壓力和負(fù)擔(dān)的輕松下度過。我很慶幸，我的童年在蝶舞野花，燕歌雀語的自然村落度過。記得那時候，奶奶家沒有養(yǎng)豬和羊，我為了能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去莊稼地里割草，一起到小清河邊放羊兒。硬是纏著周日回家的母親到集市買了只小山羊。打哪兒以后，我到周日或暑假，都可以去田里瘋了。春天苜蓿長到開紫色小豆莢花時候，常常趟在柔軟的草地上，望著高深的藍(lán)天，漫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聽雁聲劃過天邊......。暑假很漫長，夏天和一群孩子將村子里的每一棵樹都爬的溜光，為了捉蟬。秋天則是一年中最快樂的季節(jié)了，石榴成熟了，裂開喜慶的紅嘴，露出寶石般的籽粒，誘人的饞。棗兒紅了，農(nóng)家后院的墻，被孩子門攀的沒有了浮土。柿子紅的像小燈籠，可當(dāng)下不能吃，要等放置很久才能去掉澀味，這漫長往往讓人等的迫不及待，偶爾也偷偷咬上幾口，結(jié)果被澀的這嘴唇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田地里，紅薯剛剛挖過，孩子們?nèi)匀黄谕笕耸枇粝聸]有挖干凈的小紅薯，一遍一遍的將泥土翻新，欣喜地偶爾能有收獲的挖到一些漏網(wǎng)之薯。玉米林被放倒，秋雨連綿，孩子們幫大人在連陰雨中往家搬運(yùn)玉米。這情景至今想起來，都會有種窒息的累感......。可那些自然景色，每一次出現(xiàn)在腦海，都有讓人想去田野里放開去奔跑的愿望......
老家，有很多人讓我不能放下，有很多人一直在我心上糾纏。前日，父親讓我陪他回了趟老家，因為二嬸三周年祭日。不必多說祭日辦的如何排場，因為人畢竟已經(jīng)去世三年之久，一些感傷也慢慢平復(fù)了?？僧?dāng)我在熱鬧的人群中，又一次看到，那個叫“云”的女人，心里很交集。云姑姑長相很美，至今也白皙清純?？伤昧耸牟?，至今未嫁人。也是，農(nóng)村誰要這瘋癲的只知道臭美的女人？又有誰，能讓美若天仙的云姑姑看上眼呢？云，在正值青春年華的時候，喜歡上一個男人，兩個人青梅竹馬，熱戀已經(jīng)到談婚論嫁的份上了，可那個男人當(dāng)兵去了云南，最后被部隊一位首長的千金相中。最后，那個勢利的男人屈從了權(quán)貴，當(dāng)了首長的乘龍快婿，去過另一種完全不同是生活了。這也許不能叫做陳世美，只能說他比較實際而已?？珊Φ脑乒霉玫昧讼嗨疾?，最后一直瘋癲的光知道打扮自己，整天在精神失常中等著那個負(fù)心的男人......
當(dāng)兒女們，守靈的時候，我也看到了死去堂弟的媳婦吳梅在悄悄哭泣。因為她現(xiàn)在不能名正言順的在婆婆靈堂前放開傷心的哭一把了。她已經(jīng)改嫁給了別人，要是那么肆無忌憚的哭訴傷感，怕別人家有想法，覺得是否委屈了她。唉，做人真難，做女人就更難了。那個叫吳梅的堂弟媳婦在靈前偷偷拭淚時，我心里很酸楚。吳梅，這女人真能干，可命也真苦。嫁給文靜的堂弟，家里所有的農(nóng)活都是她一個人承包了，過日子一點不怠慢。堂弟是家里最小的兒子，二叔去世的早，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老人就和最小的兒子過活，當(dāng)然這吳梅和二嬸在一起過了很多年，也有一定的感情。我那個堂弟那點文靜勁，硬是讓弟媳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給扼殺沒了。結(jié)婚后一連生下三個女兒，吳梅就逼著當(dāng)民辦教師的堂弟辭掉了工作，跟著一個包工隊去做小工，那樣可以掙的錢多些。結(jié)果一次在鄰村蓋房子時候從高處摔下來，當(dāng)場就死去了。后來二嬸也因為小兒子的死，悲痛成疾，一命嗚呼。留下吳梅和三個未成年的女兒，日子不知道怎樣過？后來是三叔和父親的撮合，勸吳梅改嫁給了我同性的遠(yuǎn)房堂弟。那個堂弟年齡和吳梅相當(dāng)，有一個兒子，死了妻子。我不知道這樣的婚姻，最后有沒有愛情可言，但表面看來卻是和諧美滿的。后來我一直在想，也許日子就是這樣要過，才完成兩個人的組合，不一定非要那種精神上情感意識的完美結(jié)合。也許，這就是純樸日子需要的婚姻吧。但我想這樁婚姻，完成了兩個家庭的完美，也給孩子們一個完整家庭的歸屬，比起現(xiàn)代時髦空虛的、那些所謂精神追求實在一百倍。
想到這些又讓我想起一件事情，每次想起來就像吃了顆綠頭蒼蠅。有個朋友的朋友得了重病，在省城住院，剛好自己的小孫子也病了，在家里的縣城住院。他就托咐給朋友，讓去照顧一下自己的小孫兒。可結(jié)果沒幾天，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竟然和朋友的兒媳勾搭成奸。他兒媳才21歲，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朋友竟然干了這樣齷齪的事情。想起這違背倫理的作為，想起這人怎會變的如此不知廉恥......
如今，我們這些可憐的城市人，習(xí)慣了忙碌，習(xí)慣了霓虹，更習(xí)慣了緊張喧囂。心浮動著，心緒騷動著。也是，每當(dāng)以前那些熟悉自己的人打電話，每當(dāng)某個老總誠懇要求自己再次復(fù)出，去工作時候，自己的心緒幾天都無法平靜下來。弄的自己都不知道現(xiàn)在宅在家里，這種日子算不算是幸福？為何常常感到寂寥的迷惘？為何總感到虛無的沒有實在感......
本來清晨的陽光給我一種感恩的幸福感覺，本來回憶給我一種純凈的心靈意境。可思緒不聽話，總是想一些與現(xiàn)身無關(guān)的事情。還記得，夏天的時候，我回到小清河邊，尋找童年嬉戲的舊夢。那條河被截流修了大壩，已經(jīng)看不到河邊水草青青，看不到河邊放羊的孩童了，更看不到小羊兒吃草的悠閑情景了。繼而我想，我那些逝去的親人，奶奶，母親他們的靈魂不知道如今都棲息在哪里？站在光禿禿地河岸邊，我似乎感到很孤單。多么想再能聽到，奶奶扯著嗓子喊我回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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