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珍珠是美國人,也是中國人。她用一生的時間來寫中國。她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女作家。賽珍珠,這位身上流淌著美國血液,卻對中國文化有深入骨髓之愛的女作家,以她的文學作品,搭起了一條溝通東西方文化的橋梁。
讀過她的諾獎作品《大地》以后,才知道賽珍珠?!洞蟮亍啡壳?,以安徽宿州的農(nóng)村為素材,描繪了宿州農(nóng)村的一幅風俗畫卷。
濉河是宿州境內(nèi)主要河流,古稱睢水,古代鴻溝支流之一。賽珍珠經(jīng)常站在河邊,有時坐在河邊草地上。這是一條美麗的河,無論春夏秋冬都如詩如畫。她的一簇浪花、一剪燕尾、一片帆影、一聲漁歌都孕育著賽珍珠作品中的故事、蘊藏著賽珍珠的深情。
今日的濉河,充滿迷人的魅力。濉河永遠流動著,浩浩蕩蕩流向大海,永遠充滿朝氣。清晨,賽珍珠故居教堂恢宏的鐘聲,回蕩在古老的小城上空,回蕩在飄飄緲緲的濉河煙霞中。碼頭上,輪船汽笛長鳴,人聲嘈雜繁忙。兩岸一片翠綠,柳蔭如煙,微風吹過,隨風舒展。小草鋪滿河岸,猶如綠色的地毯。亮黃的迎春花,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濉河彰顯著生機勃勃。老人們在岸邊悠閑地散步,兒童在河邊嬉戲,游人撐著花花綠綠的雨傘,一葉小舟在濉河中蕩漾。平靜的河面上,蕩起了一層層漣漪。在槳聲咿呀里,幾條紅鯉躍出水面,濺起一陣陣水花。一羽羽春燕在頭頂上空盤旋,一陣呢喃,帶來了歡樂的笑語。清新典雅,田園般清新的濉河,帶給人們遐想,帶給人們流連。此刻此景,賽珍珠最愛吟詠的白居易詩句涌上心頭:陴湖綠愛白鷗飛,濉水清憐紅鯉肥。偶語閑攀芳樹立,相扶醉踏落花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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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回到了百年前。
一八九二年六月二十六日,在美國弗吉尼亞州希爾斯伯羅鎮(zhèn),美國傳教士賽兆祥的妻子凱麗生下了他們的第五個孩子,他們給她取名玻爾?康福?賽登斯特里克。Pearl,中文意思為“珍珠”,賽兆祥到中國后選擇了“賽”姓,她也隨父姓“賽”,于是有了“賽珍珠”這個中西合璧的名字。
誰也沒想到,幾十年后,她真正成為中國“大地”上的一顆“珍珠”。
一八九二年十月,尚在襁褓中的賽珍珠,隨父母一起來到中國,在中國濃郁的東方文化熏陶中慢慢長大。一九一六年,賽珍珠在廬山結(jié)識了美國農(nóng)業(yè)傳教士約翰?洛辛?布克,并在次年結(jié)婚。一九一八年初,賽珍珠隨丈夫來到安徽宿州。
賽珍珠來宿州后,在啟秀女子學校任英語教員。賽珍珠對教學認真負責,對學生呵護疼愛,課余時間總是和學生一起游戲,教學生做手工,圣誕節(jié)也會帶著學生一起去福音堂過節(jié),領大家唱圣誕歌,給大家講圣誕故事。熱情好客的賽珍珠,很快適應了宿州,喜歡和周圍鄰居走動。在生活中有什么煩惱時,賽珍珠也總是找她的中國朋友尋求鼓勵?!爸灰麄円宦睹?,就會出現(xiàn)一種自然的氣氛,他們那富有人情味而又溫柔的善意,讓我得到慰藉?!泵康酱汗?jié),賽珍珠也和中國的朋友一起走親訪友拜年,“是他們給了我最大的愉快和興趣,這巨大的歡樂,只屬于我的中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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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正常的教學,賽珍珠還為丈夫做翻譯。從事農(nóng)業(yè)傳教的丈夫布克,經(jīng)常到田間地頭進行調(diào)查,這個時候,自小接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的賽珍珠,突顯她的漢語優(yōu)勢,為丈夫現(xiàn)場口譯,他們最遠到過距離宿州七十里地的濉溪口。舊時的中國,看待外國人還是“洋鬼子”的感覺,而在相對落后的皖北農(nóng)村,一對美國夫妻的出現(xiàn),更顯稀奇。很多時候,布克騎著自行車,賽珍珠坐著轎子緊隨其后,穿行在農(nóng)村小路上,吸引很多農(nóng)人圍觀,更有一群可愛的頑童,一路打鬧著、追跑著看熱鬧。平易可親的賽珍珠,喜歡和農(nóng)民的妻子們交流,她們無話不談,莊稼收成如何,兄弟分家吵架,娶親嫁女習俗、婆媳妯娌不和等都是話題。賽珍珠后來在回憶錄中寫道:“在宿州居住的時間越長,我就越了解那些窮苦農(nóng)民,他們活得最真實,最接近土地,最接近生和死,最接近歡笑和淚水。在農(nóng)民當中,我找到了人類最純真的感情?!辟愓渲閰⒓恿恕吨袊r(nóng)家經(jīng)濟》的調(diào)查,夫妻二人對宿州的土地、人口、經(jīng)濟、飲食等方面進行了詳細的調(diào)查,僅符離集一地就調(diào)查了二百多個家庭。收集大量宿州的照片,真實記錄了百年前的宿州,記載了城墻、土房、古橋、馬車、田野、墳丘、民居及牲畜放牧、集市貿(mào)易狀況,以及各種年齡的宿州農(nóng)民的形象。這些圖文與數(shù)據(jù)記錄,成為珍貴的歷史資料,和《大地》一樣,都是賽珍珠對宿州經(jīng)濟文化研究所作的獨特貢獻。 易優(yōu)作文網(wǎng),中小學學生學作文的好網(wǎng)站(http://www.zequeka.cn)
布克是以傳教士身份來到安徽宿州,但中國農(nóng)村的現(xiàn)實,使夫婦二人幾乎忘掉傳教的職責,而把主要精力用于勸說當?shù)剞r(nóng)民,接受西方先進的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布克所著的《中國農(nóng)家經(jīng)濟》,對宗教只字不提,卻附上了大量涉及安徽宿州、江蘇等地農(nóng)業(yè)的插圖、表格、地圖數(shù)據(jù)。配合布克的工作,使賽珍珠有了更多的機會,接觸農(nóng)村和更多的貧苦農(nóng)民。
賽珍珠在宿州擔任教會辦的啟秀女校校長期間,向教會提出建議:女校應當為已婚婦女提供讀書機會。因此,教會招收了很多比賽珍珠還大的婦女學生。賽珍珠的婦女學生有不少成為了杰出人才。給賽珍珠留下深刻印象的張?zhí)?,是一位被她譽為“最了不起女性”,在賽珍珠心目中,張?zhí)莻€熱心腸、善解人意、眼睛閃著智慧光芒的人,心情郁悶時,只要將頭倚在張?zhí)彳浀膶捈绨蛏?,就會感到一絲寬慰。張?zhí)?,原名周淑貞,開辦了宿州第一所女子小學,讓女兒張雅青任校長多年。馮秀媛畢業(yè)后,賽珍珠協(xié)助她考入南京匯文女中、金陵神學院,又返宿州母校啟秀女校任教,不久升任校長,屢次周濟貧困女孩入學,并出資幫助學生赴南京學習深造。女弟子岳繼先在賽珍珠的鼓勵下考入南京明德女中,后又考入北平女子文理學院攻讀數(shù)學。她原本羸弱,在賽珍珠規(guī)勸下加強鍛煉,不僅增強了體質(zhì),而且在大學期間,選入國家田徑隊遠征東南亞,在菲律賓賽場上奪得一枚銀牌,一洗中國“東亞病夫”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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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女作家和母親,賽珍珠對宿州的婦女兒童,寄予了特別多的關注。她在《我的中國世界》中多處講到:她每隨丈夫下濉溪、符離等地鄉(xiāng)村,都用熟練的漢語和婦女們說笑,了解她們的快樂與煩惱,關注宿州婦女生活狀態(tài)。賽珍珠真實記錄了宿州婦女的分娩之險,溺嬰之慘,纏足之痛,因愁苦絕望乃至自縊身亡等等。賽珍珠親自救助過難產(chǎn)婦女,目睹了嬰兒死亡。有次和十多個宿州女友說起溺嬰,泣不成聲。宿州及整個北方,傳統(tǒng)用葦篾或蘆葉來切斷臍帶,經(jīng)常造成“十日風”,使許多嬰兒出生不久即夭折。賽珍珠花費很大精力,傳授接生知識,現(xiàn)場示范消毒剪刀、布塊、棉花。賽珍珠年青女鄰居,在三從四德的束縛下自縊而死,賽珍珠要為她做人工呼吸也遭拒絕。另一個被稱為劉嫂的婦女,其“不中用丈夫”去法國當民工回宿州,錢未賺到卻帶回一個法國女人,還責怪劉嫂做的飯菜不合法國女人口味。這些宿州婦女的悲慘生活狀態(tài)都寫進了《大地》。 作文能力提升,就來易優(yōu)作文,http://www.zequeka.cn
賽珍珠在“哀其不幸”的同時,也禮贊了宿州婦女的善良、堅毅、勤勞、智慧。又老又聾的王媽,靠為人縫衣?lián)Q碗飯吃,是“可憐寡婦中更可憐的一個”,然而她的桌子上,有著缺口的瓶子里,整個夏天都插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鮮花?!爱斘矣彩且退粋€碧綠的小花瓶時,她竟高興得流出了眼淚?!迸捅R媽來自盧家莊,淳樸的近于愚昧。但在兵荒馬亂中,她冒著極大危險保護了賽珍珠及家人。賽珍珠在回憶中稱她為“女英雄”,并和布克在其農(nóng)舍前拍了“合家歡照”,讓后代銘記中國婦女的義舉善德。
賽珍珠喜歡中國兒童,在書中悲憫而無奈地寫道:宿州的孩子到處泥里滾,土里爬,滿臉污垢,不停地吸吮著骯臟的手指。賽珍珠喜歡中國這些臟孩子,經(jīng)常帶孩子去濉堤,濉堤也稱隋堤,相傳隋煬帝臨幸揚州而建,綿延數(shù)百里,因此得名“隋堤”。堤上綠樹成蔭,載種很多榆樹和槐樹,間或夾雜桑、楝。每到春末夏初,樹上結(jié)滿榆錢,開滿槐花,一串串的,香氣襲來,沁人心脾。同桑葚一樣,榆錢和槐花都是兒童喜歡的美味,每到花開季節(jié),賽珍珠帶上孩子,去采榆錢度饑荒。宿州的經(jīng)歷,賽珍珠創(chuàng)作了《中國兒童的鄰居》、《東方童話集》、《水牛娃兒》、《孩子的歡樂》等孩子們喜歡的作品。
幾年后,賽珍珠與丈夫離開宿州,去了南京謀職?!半x開我生活的這個小城和這兒的親朋好友,心情難免有些沉重。”賽珍珠在自己的回憶錄中,留下了宿州生活的最后一筆,“在我的北方家鄉(xiāng),朋友們紛紛為我設宴話別,互贈紀念品。大家流了很多淚,表示以后一定保持聯(lián)系?!?
在宿州的生活這段經(jīng)歷,成為日后賽珍珠創(chuàng)作《大地》的主要素材。這部小說在一九三八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洞蟮亍分v述的王龍一家的故事在宿州并不鮮見,而《大地》一文提及的人物原型、地理位置、生活習俗等等都具有濃郁的宿州色彩。
小說主人公王龍出自宿州的三里灣,今日的三里灣,早已不見農(nóng)村景象,已是高樓林立。熙熙攘攘的農(nóng)貿(mào)市場還在,市場上還能看到賽珍珠筆下的場景。古老的叫賣聲依然如故,蔬菜和賽珍珠籃子里一樣新鮮。三里灣賽珍珠好友的子孫仍在這里繁衍生息,這附近的居民幾乎全部姓王。有幾位老人說自己見過賽珍珠,高高的身材,黑頭發(fā),藍眼睛,高高的鼻梁,經(jīng)常穿著湖藍色的長裙子,喜歡在頭上扎一個蝴蝶結(jié)。宿州清末民初的確有周、黃、邵三大家,據(jù)說,周家有勢,留洋的多,當?shù)厝朔Q周家是周洋狗。黃家有財,廣有資產(chǎn)。邵家重教育,出了一些人才。而賽珍珠當年居住的福音堂的西邊,正是其中的黃姓地主家。小說中的王龍,娶了一位黃姓的地主家丫環(huán)阿蘭為妻,并不是憑空想象。
歷史上的宿州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地區(qū),水、旱、蝗、雹等自然災害頻繁。進入秋天的濉河,總是洪水泛濫,濉河兩岸一片汪洋。農(nóng)民只得南下逃荒,直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宿州的農(nóng)民外流時,也都是奔南方有水牛和荸薺的地方,這在《大地》中,描寫受災之后,王龍一家南下逃荒的經(jīng)歷,就是這一習俗的真實記錄。
賽珍珠在對“土地”這一概念的把握上,也讓我們真切地感受,舊中國農(nóng)民,最淳樸、最真實的感情。從王龍腳下可耕作的田地,到兒子王虎占有的“地盤”,再到孫子王源擁有虛擬性的“土地”,人與土地關系的變化,蘊含著祖孫三代所經(jīng)歷的時空變換的真正意義。賽珍珠通過王龍一家,對“土地”不同占有形式的敘述,顯示人與“土地”關系的變化,描繪出一個正在變化的中國農(nóng)村,構(gòu)筑了一個從古老農(nóng)耕社會,轉(zhuǎn)向現(xiàn)代社會進程中的中國形象。
諾貝爾文學獎獎勵了賽珍珠,也宣揚了中國、中國人民和中國文化;使賽珍珠成為美國第一個獲此殊榮的女作家,也使得勤勞純樸的中國農(nóng)民形象,走進了西方的千家萬戶。而宿州,也因此成為向世界展示中國農(nóng)民勤勞、智慧、善良種種美德的窗口,從而影響了歐美整整兩代人,對中國和中國人的看法,從根本上改變了對中國人的偏見,在中西方世界之間架起了一道“文化橋梁”。美、英、荷蘭、日本、澳大利亞、以色列、埃及等國的許多學者到普通百姓,都因讀了小說《大地》,而關注中國人民的生活和命運,乃至來到中國。
賽珍珠的《大地》,使她成為馬可?波羅之后,又一位向西方系統(tǒng)介紹中國風情的文人?!洞蟮亍泛退怪Z的《西行漫記》,成為向世界揭示中國社會本質(zhì)的巨著。賽珍珠介紹中國、溝通中西文化。對以農(nóng)業(yè)文明為基礎的中國文化的傳播,具有開創(chuàng)的意義。需要有人來改變東西方之間的陌生狀況,尤其是西方對中國的陌生。中國人因她的《大地》,而在西方人眼中變得具體生動,鮮活可親起來。她使“美國讀者了解到,在一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異族人的生活當中,同樣體現(xiàn)著人類的普遍共性”。更為難得的是,“在美國,《大地》第一次使中國人看起來像鄰居那樣熟悉。”多么令人震驚。一本書竟然產(chǎn)生了如此神奇的作用。很少有哪位作家的作品,起到如此深入的文化與種族方面的溝通作用,賽珍珠當推第一人。眾多美國人因為她的作品而了解中國。在無聲無息的精神過濾中,賽珍珠的小說《大地》,改變了許多美國人的信念和生活。賽珍珠對于中國令人神往的種種描繪,讓許多美國人,都是因為讀了賽珍珠的小說《大地》,而開始了他們的中國之行。美國前總統(tǒng)老布什,在一九九八年的中國之行中,曾意味深長地告訴身邊之人:“我當初對中國的了解,以至后來對中國產(chǎn)生愛慕之情,就是受了賽珍珠的影響,是從讀了她的小說開始的?!被蛟S賽珍珠并沒有像許多世界文學巨匠那樣,將小說家這一職業(yè)做得爐火純青,但是,她的小說遠遠超出了小說文本上的意義,成為了一種頗具世界語味道的文化交流工具。生活在迥異不同的文化背景里的人們,因賽珍珠而在同一首樂曲中相邀共舞。
賽珍珠精通漢語,對中國古典小說評價極高,她在諾貝爾獎授獎儀式上以《中國小說》為題致詞時說,“中國的古典小說與“世界任何國家的小說一樣,有著不可抗拒的魅力”,“一個真正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應該知道《紅樓夢》、《三國演義》這樣的經(jīng)典之作?!?
賽珍珠第一個把《水滸傳》推向世界。她花費五年的時間把流傳幾百年的小說《水滸傳》翻譯成英文。一九三三年出版,書名為《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二十年代中后期,賽珍珠選擇翻譯了七十回本的《水滸傳》,譯成英文,在西方出版并介紹給西方的讀者,因此而被譽為“把《水滸傳》推向世界的第一人。賽珍珠的濃厚中國情結(jié)使她的《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被認為是迄今翻譯得最為準確、最為精彩也是最有影響的《水滸傳》英譯版本。關于書名,她先后試用過《俠盜》、《義俠》等名,但都不甚滿意。直到出版前不久,她才突來靈感,想到了《論語》中的一句名言:“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于是出版時即以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為名。這是《水滸傳》的第一個英文全譯本,并榮登當時美國每月圖書俱樂部排行榜。
賽珍珠認為《水滸傳》的主要矛盾是“老百姓和腐敗的官府之間的斗爭”。在賽珍珠眼里,“梁山一百單八將”的綠林英豪,他們并非存心造反,只是受環(huán)境逼迫,萬般無奈之下才揭竿而起;他們是足智多謀、驍勇善戰(zhàn)的公民,所反抗的是邪惡的勢力和無道的社會。
賽珍珠身為作家,最值得稱道的是她對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的鼎力支持。那時賽珍珠已離開中國,回到美國定居,但這并不妨礙她在遙遠的美洲大陸,聲援她熱愛的中國。美國國內(nèi)當時普遍存在的孤立主義,讓賽珍珠憂心忡忡,夜不能寐,這就像是一個出嫁在外的女兒,得知娘家遭到侵占后,心急如焚。賽珍珠毫不留情地警告她的美國同胞們:“如果美國堅持目前的態(tài)度,它在邏輯上就等于加入希特勒的行列,站在法西斯一邊……”賽珍珠幾乎是以奔走呼號的姿態(tài),履行著這一神圣使命,她大量發(fā)表文章,出版小冊子,到處去做演講,包括借助無線電波,向全世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在促使美國積極參戰(zhàn)方面,如果說日本轟炸珍珠港讓美國人驚醒,那么賽珍珠呼吁抗戰(zhàn)的言論,讓美國人變得明智而警覺起來。
歷史將永遠記住一九四二年三月的一個晴朗之日。美國之音、英國BBC電臺特意邀請賽珍珠,用漢語向全世界廣播演說,以此鼓勵和支持中國人民的抗日戰(zhàn)爭。這一天,賽珍珠親切而無畏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
“美國人知道當時中國并沒有足夠的軍事準備,他們覺得與久宿野心的日本打仗,中國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是必會投降的。但我以為這是不會有的事,中國絕對不會屈服于日本,因為我不能想象,我認識的那些健壯實在的農(nóng)人、那些穩(wěn)健的中產(chǎn)商人、那些勤苦的市民,以及那些奮勇熱心的學界領袖會受到日本降服。所以在理論上,在著作中,我曾大膽地表達了我的自信,我說,中國人是不會投降的,日本人也征服不了他們。起先,美國人覺得除非是超人,才能永久抵抗下去,等到他們看見中國,在種種不利的情況下仍然繼續(xù)抵抗,又看見大隊的民眾,萬里長征向內(nèi)地遷移,又看見你們受了飛機轟炸,喪失了無數(shù)的生命和財富,你們?nèi)詻]有氣餒,美國人這才漸漸認識到中華民族的偉大……。將來戰(zhàn)事完結(jié),我們必是最后的勝利者。那時我們兩國,一東一西,要成為世界上民主主義的兩大領袖,戰(zhàn)后與戰(zhàn)時一樣,我們要站在完全平等的地位。我們今天因戰(zhàn)事的需要,彼此互相合作,將來太平時,我們必然照舊合作下去,因為只有中美合作,才能形成一個自由平等的世界?!?
賽珍珠的這番話語,如今讀來仍然令人熱血沸騰,尤其關于中美關系的前瞻性論斷,在當下的國際大格局中盡顯其政治智慧,思之感慨萬千。賽珍珠對中國、中國人、中國歷史和未來的許多真知灼見,經(jīng)過百年時光的淘洗,終于被后人重新認識并放射出獨特的光芒。
賽珍珠回國后的文章中,熱情謳歌了中國的歷史和文化,她說這讓她尋找到了那個讓她一往情深的第二祖國——中國。
正是這份情感,賽珍珠在其《大地》中描寫了那個時代古老大地上,生存千年人民的生活,展示了貧困但勤勞、執(zhí)著的中國人的形象,在西方世界引起轟動。賽珍珠將她的兩個故鄉(xiāng),相隔浩瀚汪洋的兩個泱泱大國,努力維系,不遺余力,終其一生,盡力去做她認為對的事情。賽珍珠,至今仍然是太平洋兩岸熠熠閃光的珍珠!
一九七二年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訪華時,賽珍珠作為對中國文化有深厚了解的美國著名作家,本來是最有資格陪同尼克松訪華的顧問人選,但在申請簽證時,由于種種原因,未能踏上過養(yǎng)育過自己的中國土地,使她抱憾終生。
在賽珍珠美國故居的書房里,至今仍陳列著一套美國前總統(tǒng)尼克松訪華后,贈送給她的中國特色木質(zhì)首飾盒。在書房墻上,掛著賽珍珠最喜愛的中國書法作品,《禮記?大同篇》典籍中的“天下大同”。故居的一個房間里,陳列著賽珍珠寫的一本介紹中國食譜的書,封面是她本人穿著中國傳統(tǒng)服裝,手捧中國瓷碗的照片。
賽珍珠生命最后幾個月,每當問起“還要回到中國嗎”這一的問題時,她的回答一直是:“我從來就沒有離開中國!我屬于中國,我的童年時代、少女時代,結(jié)了婚后直到我死,都屬于中國!”“即使在自己的房子里,也感到無比的孤單,醒著直到灰色的拂曉。然后猶豫著開始又一個白晝。我從沒有真正適應過美國。在這里仍然沒有完全感到身在家中,中國是我的第一家園”。在倫道夫-梅康女子學院的檔案上,在國籍一欄,賽珍珠赫然寫著“中國”。雖然有著西方人的面孔,她的精神世界里卻永遠流淌著中國文化的血液。
賽珍珠在自傳中寫道:“我所熱愛的中國民眾,我永遠是你們的一部分,你們永遠也是我的一部分,你們形成了我,你們養(yǎng)育了我,你們影響了我,使我的名字長存于世”。
一九七三年五月六日,她穿上自己一生中最喜歡的中式旗袍,在美國家中病逝。在她自己設計的墓碑上,沒有刻她的英文本名,只用中文刻下“賽珍珠”三個字。這是她對養(yǎng)育她的中國民眾的最后告白。此中蘊涵的無窮意義和語言,使中國人民感受到其魂牽夢繞的中國心。
東方大地上的人們也牽掛著賽珍珠,懷念著賽珍珠,在安徽宿州、江西廬山、江蘇鎮(zhèn)江、南京大學建立了賽珍珠紀念館。
中國淳樸大地上的濉河,滔滔東去,流向東海,匯入太平洋。大洋彼岸的賽珍珠,中國大地熱情地呼喚你:歸來,歸來兮,中國人們心中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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