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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白云機場。
下著大雨。上天像個潑婦一般,將一盤盤水死命往下潑,肆意發(fā)泄著她的不滿。文希跟我說什么,我?guī)缀醵悸牪坏?,嘩啦啦的雨聲讓我的心像被水浸泡著沉甸甸的,遠一陣近一陣的雷聲更深轟得我腦袋漲疼。
“好了,丫頭,我要進去了,不然趕不上飛機了?!边@一次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的傳進我的耳朵里,呵,原來曾經(jīng)那么好聽的聲音也能傷人于無形呀。我微仰著頭看你,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記得你說我笑的時候最美,于是我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定格在你的腦海里,讓你永遠不能輕易忘掉??次也徽Z,你曾經(jīng)愛笑的瞇瞇眼一瞬不眨的看著我,憂傷一點點在眼睛里蔓延,眼眸慢慢的水霧靄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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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的從你多情而憂傷的眼眸里看到我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呵,我們這是在演著狗血的電視劇嗎?旁人會以為我們是一對情侶,正因離別而難舍難分,可熟悉我們的人呢?又會怎樣想?我退開幾步,眼睛看向他身后趕著登機的人或哭或笑或面目表情,語氣平淡的說,“你去吧,一路順風(fēng)?!彼ǘǖ目戳宋乙谎?,嘆息一聲便大步朝前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了揮揮手。幾步外的車刷的搖下了車窗,里面的人也和他揮了揮手。那是我們老板的弟弟王軍,他開車送我們到的機場。我笑了笑,也跟著擺一擺手,道了句“再見?!被蚴怯啦辉僖?,我們并沒有再見的理由。這一站,我們站成了彼岸。
我坐進車里,車子便向前奔馳。王軍將音響放大,點燃一根煙,將車窗搖下一半,把煙灰彈向窗外。我坐在后座,點點雨滴飛濺在我臉上,一陣冰涼。 提升作文素養(yǎng),尋找作文素材,就來<A http://www.zequeka.cn/yuwEnsuyang/>易優(yōu)作文素養(yǎng)</a>。
傷感的音樂在車內(nèi)輕輕流瀉,女歌手略帶沙啞的歌聲如泣似訴。我將雙手緊緊的絞成一團,抵御心里面一波一波因離別而衍生的疼痛。“死胖子,沒看到人家正難過著,你放這些煽情的歌曲,不是要往人家心里捅刀子嗎?果然是天蓬元帥投胎的,我詛咒你上廁所忘記帶草紙?!蔽覍钗南5脑谷哭D(zhuǎn)嫁在他身上,剛剛?cè)绻皇怯兴?,文??隙〞o我個擁抱再走。新仇加舊恨,我把他全家問候了個遍。
“李總回去了,他事情都處理好了嗎?”王軍開口道。我心里正對他腹誹著,沒料到他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我含糊的哼哈了聲,不想搭理他。一身的橫肉,腦袋曉得更小,眼睛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看到他就讓我聯(lián)想到那惡心的毛毛蟲。
“這次的家具出現(xiàn)質(zhì)量問題是我們廠里的責(zé)任,幸好你陪著李總說盡好話,反復(fù)的溝通協(xié)商,才將損失將到最低,辛苦了!回去后我們會給你加工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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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敷衍的說了句,“您別客氣,我應(yīng)該做的?!?
大概是察覺到我的冷淡和疏遠,他不再言語,關(guān)上車窗,專心開車。
我看向窗外,倒退的樹影里藏匿著李文希的臉,笑得很欠扁。很難想象,一個如此陽光、如此愛笑的人,生氣起來也會那樣的火爆。
(二)特種部隊的男人
那一天的午后,我在飲水機旁倒水,辦公室外面吵雜一片的,我尋思著是不是工人在打架,剛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想出去看看,一個人天神般出現(xiàn)在我面前,“砰”的一拳砸在我桌上,桌面上的東西全跳起來,杯子往地上掉進去,在我腳邊摔得粉碎,滾燙的開水直接澆在我腳上,有幾片玻璃碎片更是深深的扎了進去。周圍的幾個同事驚呼一聲,我痛得“啊”的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面跟著的保安和管工沖過來把他扭住。也不過是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我完全不知所措。腳鉆心的疼,我咬著牙吸著氣,瞪著那個滿臉怒氣的人,大吼道,“你特么哪里來的瘋子?!”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從兩三個人的鉗制中擺脫出來的,他一個拳頭對著保安的下巴揮一下,保安就跌到了一旁;手肘往后一抽,管工就捂著肚子蹲下了;一個回旋腳,又一個保安摔倒在地。我仿佛在看武打片,完全愣住了。“老子特種部隊出來的,最好別惹我。”他冷冷的道,眼睛瞟向我。我驚恐的望著他,拿起一個文件夾擋在胸前面?!澳恪恪愕降资窍虢儇斶€是劫色,你……你……”我因害怕而語不成音,腦里瞬間閃過千百種自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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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們無關(guān),叫你們老板出來見我?!彼灶欁栽谝慌缘纳嘲l(fā)坐下,點燃一根煙。“還有,你腳起泡流血了,最好去醫(yī)院看下。”他淡定自若的對我說。
他的提醒讓我感覺腳更加痛的鉆心,我不禁怒火攻心,“你特么找老板干嘛要找老娘撒氣,那么多桌子不拍偏偏拍我的,我特么上輩子跟你有仇啊!你牛,你橫,有本事把這里給拆了啊!”他忽然笑了,眼睛彎彎,從撒旦到天使之間的轉(zhuǎn)換,僅需幾秒?!耙驗槲抑豢吹侥愕淖雷??!蔽乙汇?,瞬間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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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給李文希做的那幾套歐式沙發(fā),實木雕刻的外架開裂得厲害。這是李文希買來送給當?shù)毓賳T的,這下子不僅大失面子得罪了那個官員,還失去了承包一個加油站家具項目的機會。更要命的是,我們給他做的一個酒店里面的套房家具,實木部分全部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開裂,甲方咆哮著要李文希退貨,李文希不得已才到廣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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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連夜開會,和我們商量解決方法。老板講,H省天氣干燥,屬于高原地區(qū),我們的常規(guī)木材根本就不適合那個地方,業(yè)務(wù)部去接這個訂單的時候沒有把這些問題給考慮進去,應(yīng)當要付上一部分責(zé)任,現(xiàn)在唯有把問題解決了才能將功補過。
好在李文希在H省關(guān)系夠硬,底子像老樹盤根那般穩(wěn),甲方也沒有把他怎樣,只是要求把這一批家具給退了重做。我曾經(jīng)從車間技工那了解過,如果家具開裂嚴重,一個是木材劣質(zhì),一個是木材烘干程度不夠,一個是油漆不好。老板起初不同意退貨,我說家具開裂跟原材料有很大的關(guān)系,點撥他去找木材商、油漆商要求賠償損失,這樣就算我們給李文希重做一批家具,損失也不大。
老板跟供應(yīng)商協(xié)商后答應(yīng)了李文希的要求。起初李文希很驚訝老板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后來老板跟李文希拼酒,醉眼朦朧的時候把我給供了出來,之后李文??次业难劬投嗔艘稽c意味。
其實處理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李文希完全可以滾回H省去了??伤先思乙粫r興起,說什么難得來佛山一趟,要去每個供應(yīng)商那考察一下,不太理想的直接砍掉。既能開發(fā)新的供應(yīng)商,又能監(jiān)督我們生產(chǎn),兩全其美。并且以“人生地不熟”為由,跟老板要人作陪。老板講,把客戶服務(wù)好是我們做業(yè)務(wù)的責(zé)任。業(yè)務(wù)部除了一個業(yè)務(wù)經(jīng)理是老板舅子,就我一個業(yè)務(wù)了。于是我便理所當然的成了悲催的小跟班。
(四)情動
我的腳經(jīng)過醫(yī)生的包扎消炎,過了兩天已無大礙。這天我們和李文希的供應(yīng)商吃完飯回家,已經(jīng)晚上10點。中國人就是這樣,講話繞來繞去半天去不到正題,說話更是委婉含蓄各種裝,讓我此等好爽灑脫的女子悶得差點內(nèi)傷。這天照樣在路口的時候分道揚鑣。我望著黑漆漆的小巷口,不禁害怕的咽了口口水。這小巷口經(jīng)常有小飛賊搶劫,我被搶過一次,之后就沒敢背過包??涩F(xiàn)在這么晚了,劫色的可能性更大啊,何況姐長得還挺小家碧玉的。我咳一聲,壯著膽子走進去。街邊的路燈半明半暗的射進來,更添幾分恐怖?!罢艺艺?,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問聲好,你是我的好朋友”。一邊摸索著前進,一邊唱著歌兒壯膽。我常常在想,我這樣天賦異稟的音樂天才怎么沒有被發(fā)掘?要是我參加了《中國好聲音》什么莫愁吉克雋逸肯定都得靠邊站。正當我對那個冠軍席位意淫的時候,忽然身后“撲哧”一一個笑聲讓我瞬間寒毛豎起,腳崴了一下,疼的我冷汗直冒?!罢l?有膽站出來?!?
“我?!崩钗南3霈F(xiàn)在我身后。嘴角叼著煙,眼睛半瞇著,一臉壞笑。“你丫的,差點被你嚇破心肝。沒事吃飽了不撐著干嘛,跟在我后面有何目的?”我拍拍心口,我的小心臟啊差點沒了。
“尋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好讓你主動對我投懷送抱啊?!彼ζο蛭覈娏丝跓?,“妞,聽你說過這里不太平。”他這是擔心我嗎?我心一暖,久違的感動?!肮粍訖C不純?!蔽液吡寺?,和他并肩走著。
“你天天一個人進出這么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家人都不擔心你的嗎?”
我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沒人會擔心我,我已經(jīng)被世界遺忘了好久,好久。
他似乎察覺了我的異樣,牽起我的手。我甩一下,竟然甩不掉?!澳愀陕?!”我著急起來,像只小困獸撕扯著牢籠一樣抓扯他的手。
“別害怕,邊上障礙物垃圾太多,我牽你走過這一段?!彼统恋穆曇舫銎娴臏厝?。
我腦袋里電閃雷鳴,胸膛像擂鼓。第一次和異性如此近距離接觸,我手足無措。不用懷疑,我從來就一枚發(fā)育不良的干豆苗,男生的眼睛從不會在我臉上停留三秒,如有意外,那男生眼睛估計是被狗屎糊住了。
我別別扭扭的跟在他身后,緊張的手心滿是汗。李文希停下腳步,嘆了口氣,吻了一下我的手背,“可憐的小家伙。”
這如蝴蝶般的輕盈之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我心上。
我原以為自己早被殘酷的現(xiàn)實磨練成一顆蒸不熟、煮不爛、嚼不動、砸不碎的銅豌豆,可人家一個憐惜的友誼之吻就把自己給溶了。
之后的每天歸來,李文希都以保護我為由,牽我走過長長的小巷。這里曾經(jīng)令我那么的深痛惡絕,現(xiàn)在變成我們獨處的唯一地方,讓我感覺置身于天堂。我心里不禁衍生出小小的奢望:李文希,你要是能這樣牽著我一輩子多好。
(五)離心最近的地方
李文希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主。這天,我在廠里候著他,望著漫無邊際的雨簾發(fā)愁。出來忘記帶傘,等下我們要怎么出去呢?沒曾想,他姍姍來遲,遞給我一把傘?!熬椭滥阃泿?,拿著吧?!币琅f是笑得一臉欠抽,可那明亮亮的眼睛卻足能秒殺美女少婦。去到別人的工廠,天已經(jīng)放晴,所以回來的時候我“理所當然”的把傘給落在了那。
第二天,依舊下雨,他又遞給我一把傘,我驚呼,“你改行賣傘去了嗎?”他“哈哈”大笑,朝我頭拍一掌,“這次再忘記拿,看我怎么收拾你?!蔽亦洁洁爨?,“我又沒有讓你給我傘,丟了還怪我?!薄澳阏f什么?”他作勢要給我一“爆栗”,我抱頭鼠竄。回來的時候,我在車上睡著,下車的時候迷迷糊糊打開車門就走,車子就要開走,李文希喊道,“等一下?!弊哌^去從車座底下把傘給“搶救”回來。自此,我在他面前徹底失去拿傘的權(quán)力。
李文希抽煙抽得兇。我常說他的肺肯定黑得跟烏鴉似的,干脆買塊豆腐撞死去,早死早投胎。有次我一路念叨著,他煩了棄械投降,嬉皮笑臉的說,“那我把你吸進肺里好了?!薄笆裁锤裁窗?,就會貧嘴,語言表達有問題?!蔽覚M了他一眼?!澳鞘请x心最近的地方啊,傻瓜?!彼焓职盐翌^發(fā)揉亂。
“為什么不是直接住到心里去呢?”我故作天真的問他,眼睛帶著期待。他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啞然看了我?guī)资?,苦澀的一笑,別過臉不再看我,狠狠的抽著煙,好像真恨不得把煙吸進肺里。終歸,還是我貪心了啊。說不清是心酸、失落還是失望的一種情緒排山倒海的涌上我的心頭,壓得我?guī)捉舷?。
?。┖湍愕木嚯x何止萬里
“華領(lǐng)秀,人家是一公司老總,又遠在H省,更關(guān)鍵的是別人是有婦之夫,和你的距離何止萬里?你別癡心妄想了?!蓖踯姾鋈焕淅涞拇驍辔业某了?。
唉,到底旁人還是看出來了,他沒有嘲諷我是可恥的小三已經(jīng)是我祖上積德了。“王總,您多心了?!蔽移ばθ獠恍?,心里卻罵著,死胖子,關(guān)你屁事。
李文希對我的態(tài)度一直曖昧不明。他凝視我的眼眸常常透著不明的憂傷,我不敢問也沒有資格問。不是沒有想過關(guān)于他的一切,只是鴕鳥式去躲避,我對自己說:我不管他的過去如何,他的將來怎樣,我只認識現(xiàn)在的他,我只要現(xiàn)在的他陪著我,他就是真實存在我的生命里,能爭取到一秒是一秒。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寧愿不要醒來。呵,那時候多傻啊,完全是一廂情愿的想法。
我是個路癡,李文希常取笑我,我腦子還沒有被開發(fā),如果沒有他不知道我要怎么活??墒?,現(xiàn)在我就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那該怎么辦呢?
就在前兩天,李文希忽然跟我提到他的婚姻。他風(fēng)淡云輕的說,是父母包辦的婚姻,所謂的門當戶對,其實一切建立在利益之上。越是輕描淡寫,我越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無奈、不甘與悲傷。他說他的女人日夜在麻將臺上奮戰(zhàn),如果偶爾大發(fā)善心打電話給他也只是問他要錢再也其他。我不知道他對我說有何意義。是想博取我同情嗎?還是對我暗示什么呢?他忽然把我頭攬在心口,“秀秀,跟我走吧,我可以給你在那邊開個小公司,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我笑了,輕輕推開他,“李文希,你以為演電視劇啊,那么爛的劇情誰信?你看我像當小三的料嗎?你要演找別人演去,本小姐可不奉陪。”
李文希這廝很愛笑。還愛開玩笑,葷的素的,百無禁忌,根本無視我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那充血的臉。每次他講完,都要問我一句,“好笑嗎?”有次我很鄙夷的橫他一眼,“低級趣味?!彼膊粣?,定定的看著我,瞇瞇眼里全是笑意,“你應(yīng)該多笑笑,你笑的時候很好看?!蔽易炖锏氖澄锊铧c全噴他臉上。
可是,我卻將他這一句話記在了心上,直到我們走到最后,我也不讓眼眶里的淚落下,去模糊我的笑容。
?。ㄆ撸├钗南?,你向北,我向南
我們這一輩子擁有彼此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十幾天。我們沒有山盟海誓,可心底那一點心思,大家都懂。而且你其實有給過我承諾,就是那一句“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給你。”我是渴望,你牽著我的手走過我心靈的黑漆漆的小巷,一直不放手;我渴望我能為你洗衣做飯,從炒蛋炒飯開始學(xué);我渴望下雨下雪為你送傘;渴望寒冷的夜里能與你溫暖相伴;渴望我們一起相依偎著看日落;渴望我們的兒女承歡膝下……可李文希,這一切的一切,我都需要名正言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給我一片天下又如何?我要的東西不過是如此的簡單。
我想問天問大地,如此大費周章的把我們玩一把是什么意思,或許,這是宿命,上輩子我們是一對日夜吵鬧不休的死冤家,這輩子讓我們再度相遇,只為懲罰我們,所以這輩子注定要疼。呵,不管怎樣,你都曾經(jīng)璀璨過我的生命,讓我的回憶多了抹顏色。
你常說,你從萬里之外來到我身邊是因為緣分。我卻想說,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意外。繁華落盡,只余一片憂傷彌漫在記憶深處。或許你想過還會來找我,我們還會再見。可是,我要說,錯過就是錯過了,情逝如風(fēng)。我會刪除你的一切信息,離開這座悲傷的城市,從此淡出你的生命。
李文希,你向北,我向南,從此一條寂寞的路便延伸在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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