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我們來看你！”這也是N次來電話了，這是干爹原來生意朋友成名的大兒子熟悉的聲音。應該是親近的好事，可是干爹心中升起一陣無名的怨煩，說起那段情緣，干爹真是醋壇子打碎—五味俱全。那是三十多年前的故事，干爹出差在外認識了成名，會哬會饞的成名將干爹引到一個縣城的出租房，就在一個豬圈旁煮飯，指著挺大的妻子肚皮說：大哥，拜給你當干爹。從此，那一臉的恭維，認親家的愛心，決定了干爹今后的效勞。在哪蠢蠢欲動的年代，干爹和成名一起做起生意，發(fā)誓好一輩子，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可是在運籌多年后，成名逐步掌握了行業(yè)訣竅，供銷人脈，財務進出，有一種單干的想法，從眉間和姿體語言反映出長大了，干爹不愿意生活在這種合作氛圍之中，干爹以回單位的名義退出，讓他一個人干。干爹的想法就是下海體現(xiàn)一下人生價值。打電話這個是成名的大兒，相處幾十年，調皮撒野，蠻橫霸道少不了讓干爹生氣。
“晚上來嗎！”礙于情面，干爹答應了?！拔覀兪菫榉孔佣鴣淼?，”成名的大兒挺著如懷胎的果腹，嘴角叼著一只天驕牌香煙，喋喋叨叨說著。順手從皮包拿出一張法庭的判決書，干爹帶著老光眼鏡，看到房屋產(chǎn)權落款寫的是大兒的名字?！澳銈兪巧蹲右馑?？”干爹提問，其實心里已經(jīng)明白幾分?！耙傻鶠槲覀冏鲋?，”坐在沙發(fā)上的大兒媳婦搶著說，矮胖的臉上一臉的堅強，勢在必得的樣子。“根據(jù)判決，我們找老漢要房子，”大兒有理有據(jù)地陳述他的道理，尖刻的樣子，全不顧犢子之情，使人感到人間凄涼。原來，這房子是干爹出面協(xié)調購買，當時在一起做生意，解決成名一家居住問題，為此，干爹還贈送幾千塊錢，幾十年前一萬多塊錢的老房子拆遷后變成三百多萬元。房子扯皮是十幾年的事，成名有錢，開始換轎了，給了前妻4,5萬元打發(fā)走人，以贈與的形式，父母雙方都不要，房屋作為交換條件留給大兒子，大兒子撫養(yǎng)權在前妻，當時房子不值錢，成名不在意。隨著房屋漲價，成名將大兒的撫養(yǎng)權又轉在他門下。當時大兒沒有滿十八歲，二判沒有告訴前妻，待兒子成家了，看到一張一判房屋產(chǎn)權書，不依不饒找上門來。干爹心想：對那些沒有感恩之情的人應該是一種懲處。想當初，干爹落難，成名主動提出去他的小工廠當采購，后來不了了之，干爹急需要一份工作交娃兒的學費，多次電話后，電話再也打不通了。想當初的誓言，帶他發(fā)財?shù)某踔?，人世炎涼，好事少做。干爹可以不理，可是這家子人有事就找上門來，好像干爹前世欠他們的。一種有人求就變得公正的心理使干爹說：“這房屋是你父親的遺產(chǎn)，他還在，第一順序應該是你父親的，況且，你還有一個兄弟，不可能是你個人的，”大兒和矮媳婦啞口了，半天在沉埋，低頭吸煙。許久，“那我們現(xiàn)在啷個辦？”“你們要搞好父子關系，兄弟關系，父親沒有死不提房屋的事，不要傷你父親的心，”“父親老不正經(jīng)，跟其他的女人一天鬼混，我們擔憂房子，要他留個公證，”“跟你父親商量，寫個協(xié)議，”大兒和媳婦有擔憂，干爹認為有必要。
第二天的飯桌上，干爹依然是中正，爭爭吵吵的單間里，大兒，小兒，媳婦一起攻擊老子，媳婦指責奚落一番：“老不正經(jīng)”。成名懊惱沮喪低著頭，結結巴巴反駁和申明，不時，望著干爹，希望幫他說上幾句，臉紅的時候也有家丑外揚不安的情緒。總算勸和促談，因為措辭和爭論不休，成名沒有簽字，不歡而去，大兒和媳婦只好回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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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和大兒到重慶來看！”是成名前妻的聲音，干爹答應了?；貞浫嗄昵暗氖?，這個女人也有許多故事，對人哬功比較好，對事倒奸不癡，辦事可氣可笑，用重慶人的話講：寶氣。那是干爹和成明一起做生意的時候，管賬先生的大女和成名攪起，不能自拔，一次，在家里被寶氣抓到了，抱起衣服內(nèi)褲喧門而出，跑到干爹家大哭大吵，要干爹做主。干爹很無賴，對勸不回來的成名很氣，對現(xiàn)場也只有調解。干爹跟寶氣一起到成名家，將衣服還給偷吃冷飯的人。當野女人穿上了衣服，小妾仗到寵愛，大哭大鬧，誓不罷休，扯爛為止。寶氣見到野女人那個陣仗，就像傻了一樣，不開腔不出氣。成名在那里指鼻子罵眼睛，暴跳如雷。發(fā)誓等干爹走了好好收拾。那晚，干爹走后，成名追打堂客，鬧得滿街風雨。繼后，成名死活離婚，那個野女人也離開了比成名英俊得多的老公和小孩，組合一個家庭。寶氣協(xié)議分了４.５萬元錢去了成都，干爹勸她把房子要到，有個窩窩，寶氣不要。當時成名怕野女人打房子的主意，留在娃兒門下。又有一次，干爹去成名家磋商生意上的事，大門敞開著，呼叫無人答應，因常去很隨便。進去的干爹當時尿急，掀開布幔就想進去，殊不知寶氣就呆在坑里，看到一溝黑松林，干爹忙忙退出，又惱又懊，埋怨像死了人一樣腔不開氣不出，揚長而去。只要不是有意和勾引，就像錯入廁所門，就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隱秘貞潔。寶氣卻將這件事告訴成名，成名提刀要找干爹算賬，可能是礙于情面或怕在重慶栽筋斗，沒有發(fā)生。這是后來成名跟他大哥一起做生意，在農(nóng)村信用社貸了４２萬元，用了和虧了，還不上賬，拉爆后，打架了，一批貨物賣不出去，找到干爹幫忙，親口講出來的。
多年的離別寒暄后，沉穩(wěn)的干爹聽到了關于店面租金的問題。“這次來就是要成名將門面租金的一半給我媽，”“大哥！成名太歹毒了，找這么多錢，離婚才分我４.５萬，我現(xiàn)在沒有社保，醫(yī)保，不公平，找你評個理，現(xiàn)在房子門面值幾百萬，我有一份噻，喊他拿一半出來我交社保醫(yī)保。”兩娘母叨叨不絕地講到，說得遭孽處，發(fā)青的團臉淚花閃動。原本寶氣和成名可以和好，寶氣跟成都那男人個打了脫離，成名身邊的女人都離他而去，認為他不可靠。在大兒結婚的時候，雙方都有和好心意，為此，寶氣還給成名買了一個幾千塊錢的戒子，寶氣又愛念叨，送到嘴邊的供果還沒有捂熱，成名就摔給了她?！澳憬o成名離了婚，找他沒用，”干爹率直地告訴她，“不過叫大兒跟父親協(xié)商，也是個辦法?！逼鋵崒殮庠诔啥甲錾庖呀?jīng)發(fā)了幾十萬元，不過，對這個門面心懷不滿，扔了的骨頭想撿回來，吐出去的口水舔回來。這次交涉就在干爹家，依然是爭爭吵吵，喋喋不休。人沒有錢不行，錢多了就麻煩，特別是那些金錢遮眼，親情拋腦后的人。寶氣哭訴農(nóng)村老家的過去：“你當兵回家，重病不起，沒錢看病，我上山采藥，煎熬給你治病，你這個沒得良心的家伙?！备傻笥覟殡y，又左右勸慰：“成名給他們一半租金嗎？等于用在兒女身上?！背擅谅癫徽Z，就是不表態(tài)。當母子尋求干爹評理時：“你們家要解決問題的根本是和了?！薄拔覀円?，他就是騙我們不辦，說等幾個月，叫他上成都一家人一起過日子，幫大兒子帶孫子，就是不上去，在重慶跟女人鬼混，啥子爺爺喲，大兒的親家都在說閑話?！背擅婕t耳赤，喊冤說：“你那個媳婦心子大，人又兇，我在上面受不完的氣，怕活不了幾天喲?！薄澳莻€門面我有一半，我要到法院去告你，”寶氣吵紅了臉，大兒似笑非笑地藐視著父親。
成名男女作風是有問題，過分了，像個腳（ｚｈｕ）。在廣州辦了一個養(yǎng)豬場，請了家鄉(xiāng)一對熟人夫妻，結果將熟人的堂客抱進懷里，裹回重慶。但是，江山難改，本性難移，又在重慶玩一個有夫之妻，那個安心過日子的女人盼他回心轉意，無奈，這個安心女人又回到廣州去了。寶氣問過最后這個女人，干爹不便講，避免爭吵。成名懨懨而去，母子倆去了旅館，又是一場無用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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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那是一座磚混結構的拆遷房獨立在廣闊的黃壤上，亂七八糟的棄土，惡臭的垃圾堆，拆遷的墻塊包圍這棟房屋，這是成名的大兒子—丈母娘的老房子。太陽之下，蚊蠅滿目，熱風拂來，惡臭煩心；雨水之中，積水凼凼，舉步維艱，其苦難過，２００多平米的建面，拆遷方賠了３２０萬元，這家人要３８０萬元，僵持近兩年；周邊施工挖斷出行的道路?，F(xiàn)有政策規(guī)定不能強拆。大兒子伙同當?shù)氐男』旎靷兪刈o住房，大哥小弟多的是，紅黑白道都攀緣，成了當?shù)匦∮忻麣獾男±洗?。他得知鎮(zhèn)上有一套處理房，買過來就要拆遷，鼓催父親將門面賣掉，將錢來買這棟房子。
這次成都方向全體出動，來勢洶洶，定要成名將門面賣掉。這次小兒子破天荒出現(xiàn)在要房子的隊伍中，就是指腹為親的那個。“干爹，我們來跟你擺龍門陣，”電話里聽出小兒子的嗲聲。當然對這個十分頑皮的干兒子有點姻緣，欣然答應了?！八麄冞@次提出按家庭成員四份分或給５０萬元養(yǎng)老，你不要支持他們，”成名在電話里叮囑干爹，干爹也不贊成這種做法。酒杯胱籌后，發(fā)言開始了：“干爹，我長這么大沒有拿老漢一分錢，就幫我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現(xiàn)在我在成都做網(wǎng)購生意找了八萬元錢，跟女朋友分手去了四萬，只有四萬想買房子沒錢，叫老漢拿１０萬，媽拿１０萬，月供自己出，老漢不拿，”小兒子瞪著眼，氣勢昂昂地說，寶氣和大兒子附和地吼道?！澳悄銈兪青€長大的，”成名搖晃著大腦殼，氣急敗壞地說?！笆菋岎B(yǎng)大的，”兒子們打起混爬，“我們娃兒用你的錢不及野女人的零頭，”小兒子反嘰，調門高高。一母兩兒輪番指責成名。干爹的勸告平靜下來?！案傻沁@樣的，我朋友要賣一套房子８０萬元，小弟沒有房子，將門面賣了，按四分份，小弟有錢做生意和買房，老漢有５０萬，一輩子吃喝玩耍都夠了，······你說呢？”這是大兒子的主意，也是來重慶的本意。成名脹紅了臉，無奈的愁云緊鎖，“我去廣州做生意搞完了，哪來錢！”“生意搞完了，你是嫖女人嫖完了，”小兒子不顧父子情面不停地說，成名臉上抽搐著，不停地瞅著干爹，有想幫忙的意思，更多是無地自容?！耙郧澳闶抢系?，不好說你，現(xiàn)在我們大了，你還不收手，該批評你了，”小兒子定睛閃睜，咬牙蠕動，不時出膊亮肌，“你老不敬，子不孝，一輩子吃喝嫖賭，不顧子女，”小兒子氣宇昂昂，侃侃而談，沒有把這個父親當一回事。
成名悻悻而去，更多的指責充斥干爹的耳朵。大兒子貼著大肚子在那里奸笑。寶氣屢屢發(fā)言被小兒子打斷，一個人不停地訴說父親的不是。成名惻惻回到席坐，大家一片啞然。突然，成名調門高昂地說：“房子是不賣的，老漢死了就是你們的，首付沒得錢，月供我用房租來付，”又是一片指責，無奈地平靜了下來。無數(shù)對目光盯向干爹，要他來一個總結?！敖鉀Q你們家庭問題，一句話就是復婚，”干爹一針見血地說。“和他媽個屁，買個戒子又拿回去，”“你哄娘哄老子，”寶氣怒吼起來。兩個兒子齊聲攻擊成名，小的說成名不管這個家，大的說不帶孫子，場面轟吵起來，成名柳身下樓去了。被她們吵煩了的干爹巴心不得散席。成名不自然地站在飯店門口，干爹和那幾個在寒暄中，最后，目送母子三人去了火車站。無休無止的門面扯皮，肯定沒有完結，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是什么結果，這情景，使中間人十分難堪！
（４）
法庭的傳票送到成名手中，他暴跳如雷，惱怒十分，自己打下的一份家業(yè)兒女像外人一樣法庭見。他眼前一片黑暗，如果大兒子就在眼前，他真想一刀捅死他，一解心中憤恨。氣還氣，官司可要認真對付，成命請了律師，并請了相關朋友出庭，其中也有他的情婦—小敏。那個有著小三地位的情人在人際間不停地指責兒女的不孝，喋喋不休的譴責聲中。大家感到他的恬不知恥，口不說直點頭?？诳诼暶鞑幌氤擅腻X，她就是造成成名和子女相爭的主要原因。真是飽暖思淫欲，現(xiàn)代人情欲多多，還真有不想錢的，有了皇后還想妃子的生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縱欲的世界里，大家對哪些齷齪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習以為常。一辯庭上，雙發(fā)舉證辯護，大兒子拿出離婚贈與裁決書，索要房產(chǎn)。成名拿出二次裁決房產(chǎn)變更書。法庭詢問被告當時為什么變更理由：“當媽的不管兒子，自己一直撫養(yǎng)兒子就將房屋贈與轉在自己門下?！贝髢鹤拥穆蓭熣f：“現(xiàn)在原告長大成人，具有法律能力，贈與成立，就應當歸還原告?！睂嶋H上是房屋的價值產(chǎn)生了誘惑。辯護中，成名怒不可遏，指手劃腳指責大兒子不學好，在廣州送貨時將貨款拿去吃喝嫖賭，敗壞他的生意，早就斷絕父子關系。大兒子紅著圓臉，惦著果腹，掂掂不安的沉默，不時瞟一下法庭和親朋好友。大兒子請的那個美貌嚴峻的女律師，在法庭上散發(fā)一例勝訴的贈與案的材料書，成名將材料書在桌子上一搭；“房子是老子的，那個對我好我就給誰，兒女不孝，就捐給社會?！鞭q控雙方舉證完畢，法庭宣布休庭。二辯庭上，依然是那一群人員。那個白哲冷艷的女律師不依不饒，成名請的那個老家伙表現(xiàn)的百戰(zhàn)百勝的神情。律師的本性就是誰出錢就幫誰說話，不管有理無理，法官說了算。兩個律師在法庭上一證一辯，找法律空子，找字眼，舉旁證，偏證，比嘴功。法官看完雙方的證據(jù)后說：“現(xiàn)在進入調解階段，”成名的律師列舉需要靠門面租金來維持生活，找出看病的病歷和理由。大兒子的律師說愿意將租金交給父親看病和作生活費，產(chǎn)權歸原告。成名堅決不同意，磋商不果。法官又問案標值多少錢，這一下點到穴位，成名和大兒子都不好說，當時，案標是６８萬元，是拆遷房價，搬遷后新房值３００百多萬元，交的律師費只有一萬元多，這以后，再打下去，律師費就要升為十幾萬元，還有出庭費。法官好像是個明白人，叫雙方下去做工作。做工作。
財力的消耗，精力的疲勞，時間的磨合，血統(tǒng)的考慮，雙方的氣漸漸腿色，表現(xiàn)出妥協(xié)的景象。在三辯調解庭上，成名提出按三份處理，大兒子要對分，成名執(zhí)意不干，那個女律師刁難地說：“那就叫前妻來參加，”從新上訴，又提到律師費的問題，擊中了成名的心痛。爭論不休，妥協(xié)協(xié)商，協(xié)商妥協(xié)，共同讓步，成名提出要５５％，大兒子４５％，幾錢塊錢的租金交由成名作生活費和看病，可能是無奈和面子的結果。成名懷著一肚子的憤慨，恨恨地盯著大兒子；大兒子較為滿意地笑了，笑中肯定有內(nèi)疚的心理。在法官的主持下，成名和大兒子都在裁決書上簽字畫押。門面爭執(zhí)總算有一個結果。
這件事完美了嗎？干爹還有擔心。那個亮肌肉的小兒子沒有寫在判決書上，在老漢死之前會回來要嗎？那個揮金如土的大兒子沒錢時，回來要求房屋抵押貸款嗎？這些都是未知數(shù)，瞧一家子人兒，事情可能沒有完！
老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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