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不到，就已經(jīng)驕陽似火，貨車經(jīng)過李市，老公停車進點兒貨，我縮在車里，閉上眼睛極不耐煩地等待，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不經(jīng)意間，“涼面酸辣粉，涼糕涼蝦冰粉”重復不間斷的喊聲從煩躁刺耳的各種嘈雜聲中過濾出來，經(jīng)過耳膜傳入大腦。我睜開眼尋聲望去，車站斜對面的樹下，一對比我還年輕的夫妻守在一個極簡陋的小推車旁，左右張望等待顧客。說實話，小吃于我根本不具誘惑力，何況是公路邊的小攤兒，那些甜甜的東西也只能令我敬而遠之，但有一種好奇心驅使我不得不去一看究竟，是什么力量讓這對看起只有二十多歲的夫妻不畏炎熱不畏辛苦不畏虛榮并肩尋求生計。
我下了車，手搭涼篷，瞇著眼穿過公路來到小推車前，掃了一眼，看不出他們的喜怒哀樂，我搭上話：“來碗涼糕吧，多少錢？”男的一邊回話“三元一碗”一邊麻利地拿出紙杯舀了一碗，女的接過碗迅速舀上兩瓢黃糖水遞給了我，沒有多余的話，但他們交接的動作默契協(xié)調得像一條生產(chǎn)流水線，而且似乎我也參與其中，沒有猶豫就穩(wěn)當?shù)亟恿诉^來。我坐下正吃著，來了兩婆孫，要了一碗冰粉，舀糖水時起了爭執(zhí)，婆婆要求多加一瓢糖水，女的說夠了，甜了不好吃，可能氣溫高的緣故，婆婆來氣了，“賣冰粉一瓢糖都舍不得，不要了，蠻兒，我們走！”我不知哪來的念頭，立馬說了一句：“老板，你這糖水太濃了，甜起遭不住，我加錢幫我添點冰粉。”把碗遞給男的，對小孩說：“小朋友，你把冰粉搞轉嘗一嘗，不甜再叫老板給你加糖嘛！”小朋友本來就是迫于婆婆的威嚴，還聽得這話，端起碗，拿起瓢，幾搞搞，往嘴里一送，還沒來得及吞就說：“奶奶，甜了！”大家都笑了，一方面笑小孩的稚氣，也讓婆婆下了臺階，最后付錢走人。男的加滿冰粉，把碗遞給了我，我將剛才找回的兩元錢遞給女的，女的不接，男的也忙說算了算了，不知是我的心理因素還是他們本就如此默契，言行竟那么不約而同。男的又給我添兩瓢紅豆放碗里，我執(zhí)意將錢丟進小推車，說：“收了吧，這個天在這地方的，你我都不容易，拿錢買個好心情?！拔艺f完轉身走了，身后又傳來異口同聲的一句“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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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了公路，恰巧老公也回到車上，我把涼糕遞給他說：“吃了吧，這涼糕可以涼到心底，降溫解暑，消除疲勞?！袄瞎戳宋乙谎?，似乎表示懷疑涼糕會有如此奇效，但讓人難受的氣溫和刺眼的陽光促使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一腳油門，又奔波在路上。這樣的情景，我未能同他分享我的感受，他也不能理解我話語的含義，也許我們真的太累，也許這僅僅只是感動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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