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零雨
１ 田野收割 街上沒有人跡 煙囟冒出一縷縷猜 疑的顏色 窗子后面一張張驚惶的手在打著招 呼 許多人費力地擦洗地上的血跡掩飾大衣里 汩汩涌現(xiàn)的傷口 無人控制的公共汽車穿過黑 色的街道去迎接一位遠方來的客人 他說要來 村子口 教堂上方雷電交加 白堊的墻壁陰濕 了 ２ 他照例從外面回來了 沒有回音 沒有半個人 在場 有人在摸他的肩膀 他轉(zhuǎn)過身去 電話 里傳出一陣喘息 走到門前 伸手推門 一個 聲音從背后傳來 你是誰 浴室里有人在使用 抽水馬桶 隔一條街的地震躡手躡腳 朝向他 的位置 他拿起擴音器想發(fā)出聲音 猛然發(fā)現(xiàn) 窗外一個全黑的天使 在對他微笑 這是個 禮拜日 城里的人都疏散到鄉(xiāng)間的教堂了 ３ 在危機四伏的城里 隔壁 晚起的女人一夜梳 著糾纏的發(fā)結 五個人的尸體從早晨的街道被 清除 鐵窗里的小孩瞄準老人的背影扣扳機 販賣機 鮮紅的果汁毫不留情地淌著 蝗蟲成 群飛過 田野迅速枯黃了 天空長了一個黑而 硬的痂疤 雷聲在背后隱隱地叫疼 ４ 戰(zhàn)事依然在進行著 一只受傷的白馬從濠溝里 站起來 鮮血涂滿了他的臉 像屈辱的胭脂打 扮著他的美麗 大兵從街上走過 手在響 我走過焚著戰(zhàn)火的鄰家隔壁 看到我的同伴新 整燙的發(fā)型嘶嘶叫著 我們需要愈來愈多的暴 力來爭取和平 我們快樂地耳語 并且握緊我 們的白刃 憧憬 ５ 車子里的人一貫沉默著 雨把窗戶淋得扭曲而 且冰冷 天光未開 每個人都穿著一襲黑衣 兀自毫無動靜的頭顱若有規(guī)律地搖晃 一個列 行的祈禱在單調(diào)中喃喃自語 四周仍舊白茫茫 但車子知曉往何處去 他們穿過祖父們挖掘 的長長 長長的隧道 向高處的十字架長長 長長地寒暄 ６ 在村子口 我參加了葬禮的行列 護送一張童 稚無邪的臉 在解事之前安然睡去 我沒有哭 泣 只有害怕 許多聽膩的噩夢 還在不斷生 長 趕過我們前面的路 我想起母親的叮嚀 請把它埋深一點 埋深一點 我看到一張童稚 無邪的臉 埋在土壤的深處 我仰起頭注視前 方 鴉群仍在天黑的云頭 以守望的姿勢等待 那張童稚無邪的臉 倏然流下了眼淚 黑衣 的人群都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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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零雨（1950- ），出版的詩集有《城的連作》（1990）、《消失在地圖上的名字》（1992）、《特技家族》（1996）等。
[注釋]：
[評析]：
[關鍵詞]：20世紀80年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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