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王雨之
1 伊倫修公爵，請關(guān)上門。 看一看尊貴的泰姆公爵，我們的“愛情好樣板”， 在他塞滿白蟻的榆木腦殼，杜松子酒 已放馬馳騁了三回。而他，年老色衰的詩人， 就三次扯住女大公安娜――噢， 美麗的安娜，俄羅斯碩果僅存的處女 （心靈上的）――優(yōu)雅飄逸的壽衣。 那可是用印度最好的細麻布縫制的，售價四百盧布， 我的前任列寧王在位時期?？蓯旱奶┠?瘟疫， 再一次把手，在我――威嚴的瘟疫王面前， 伸進安娜的乳罩（以乳罩為謎面打一家常菜， 謎底在本詩里找），就像一只蹩腳的腳， 伸進姜濤如花似玉的《畢業(yè)歌》。 “你捏疼了我的乳。”可憐的安娜在喘息， 屋檐的星星在顫栗， 十二億人民在抽泣。 ――其實，公爵瘟疫?伊倫修閣下， 乳罩下一貧如洗。 肅靜，我的臣民，瘟疫王國最后的貴族們。 伊夫爾羅斯大公殿下，收拾起你的家族紋章 和隨意放置的脛骨。它們像 偶爾飛過的愛琴海雨燕，勾起了我的還鄉(xiāng)病 （我出生在阿拉斯加的狗拉爬犁， 被希臘的陽光哺育）。我的王后， 請穿上端莊秀麗的波浪形皺邊柩衣， 放下手中的詩集――自從與“黑死病的主人”一夜纏綿， 她就染上了愛情的瘟疫――不要嫉妒 白綿羊羔般的安娜，死在你床上的情人堆積如山， 瘟疫王并未眨一眨眼。 還有你，我的“愛情好樣板”， 我的白綿羊羔。 隨著歲月流逝，做過的案子 像水中的鹽分，在鏡子里浮現(xiàn)。 而我們等待的審判， 還藏在尚未成年的最高法院。（這段冗長的 開場白毫無詩意。激情， 光榮的詩人應(yīng)該投身于純粹的激情， 拋棄妻子和隨處覓食的女人， 到王府井大街發(fā)現(xiàn)五講四美， 并且歌頌，并且愛，沒有對手自己來） 我剛才說到 審判，接下來是啥？ （會議繼續(xù)）肅靜，我的朋友。 玩樂的同時要學會思考生存，雖然我們都是死人。 昨天晚上，我的大腿骨權(quán)杖徹夜跳躍， 像發(fā)情的母鯨魚， 把大海吞沒，葬身游泳圈。 ――女大公安娜?瘟疫，請不要讓“蹦達”這一俗語 遛出你高貴的嘴（不要讓其他女人吃剩的油條 遛進你透風的壽衣），伴著 信仰的毛細血管在我的花園嬉戲――這 是預(yù)兆，還是計劃生育后遺癥？ 采花姑娘歡快地從我眼中跑過 （把那當成了草原），奔向她的伙伴兒。 一株午夜發(fā)光的玫瑰無私地展現(xiàn)美， 在大街小巷，不分男女老幼， 一小時后被愛國的巡警誤認為流鶯， 摸了兩下，罰款三千。 ――生命的復(fù)雜讓活人束手無策，而我，瘟疫王， 掌握著活人的生命，同樣束手無策。 沒有預(yù)言家（他們都長生不死，像干癟的 尸虱，隨風飛揚，摸不著頭腦），我的同靴兄弟， 誰知我心，浪奔浪流 （最后一句請用粵語演唱）。 2 （復(fù)述是種可用來贊美的品質(zhì)。它暗示希臘蘭花 ――不是香辣西蘭花――與烏鴉聯(lián)姻。 入土沒兩年，老水手賽弗里斯（我已封他為爵士）開始 教我寫詩，他摸一下安娜的肚皮，寫一個字， 鵝毛筆蘸番茄醬――滄海桑田， 肚皮依舊。他寫到： “整個上午我一直在抽煙， 只要我停止，玫瑰花就會擁抱我， 尿直沖九霄，把我憋死?！保? 整個夜晚我一直在寫詩， 喝光了三加侖麥酒，啃腐尸。 在另一個假面劇場（愿上帝像鴿子 眷顧周偉馳），我勾搭上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 她剛死三天，言笑嫣然，嘴角殘留著為人的尊嚴。 我霸王硬上弓，她半推半就， 朱唇微啟，輕聲述說世上的丈夫如何無情， 中國文學史老師如何無能?！爸灰阆矚g， 我的心太軟?！彼f給我一本薄薄的《偏移》， 里面有胡續(xù)冬的詩，仿佛 剛發(fā)育的蝴蝶，略解風情，便被摧殘。 我一句句讀著，計算著不雅詞匯的出現(xiàn)頻率。 現(xiàn)在，我以瘟疫王的名義宣布， 胡續(xù)冬的作品少兒不宜。 我走出宮殿，感覺到生存的艱難。 那群蝴蝶緊跟著我，在我面前，羽化， 撕破翅膀，絕望地投胎， 絕望地死去，對我的賜福視若罔聞。 就是在這片墓地，我的花園， 安娜緊緊牽住伊倫修公爵的褲子。 ――似乎有某種聲音激動地、 急促地敲打我的耳膜，好像要讓我 用靈魂丈量天堂，用石頭灌溉土地 （我才不會那么傻）。就是在這塊墓地， 我的花園――兩米寬，種滿茄子，只夠一人仰臥， 背朝黃土面朝天――伊夫爾羅斯大公 正在教訓偷懶的丫鬟：“安娜貝爾?李， 你忘記給瘟疫王送夜宵，牛奶、攤雞蛋， 還有他酷愛的嬰兒血。他開始嫉妒泰姆， 拼命寫詩?！比缓笏唛_， 胸前掛滿勛章，皺紋爬上臉， 披著一副醋栗木棺材板。 這可憐的老頭總是擔心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顧及王室的生活規(guī)律，我將永遠不會召見 伊夫爾羅斯。他只會說： “我的王，請不要讓我再活一次， 我有腦血栓，禁受不住死的考驗?！保ú恢?， 焉知死）整個夜晚我一直在寫詩（不是嫉妒， 只是任期漫長。自從把列寧王送上天堂，寂靜 收起溫柔的爪子，躡手躡腳 在我的肝臟四處布防），忘記了 預(yù)兆的準確日期。它來到我的夢中， 一言不發(fā)，留下一堆明亮的嘔吐物，倒映出 安娜貝爾?李純潔的笑容。（美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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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鍵詞]：20世紀90年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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