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疊詞;南北朝時期;樂府民歌
[中圖分類號]I22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 3115(2012)16 0080 02
在南北朝樂府民歌中,南朝樂府民歌以吳聲歌和西曲歌為主,約500首。吳聲歌是長江下游以建業(yè)(今南京市)為中心地區(qū)的民歌,以《子夜歌》、《子夜四時歌》、《華山畿》、《讀曲歌》等為代表;西曲歌是長江中游和漢水流域的民歌,大多保存在清商曲詞中,內容狹窄,反映的幾乎全是男女間的愛情?!段髦耷反砹四铣瘶犯窀璧淖罡叱删?。北朝樂府民歌現(xiàn)存60多首,以 梁鼓角橫吹曲 為主,數(shù)量雖不及南朝多,但反映的生活十分廣泛,風格較之南朝也更顯質樸。
文貴豐瞻 ,詩文的豐富多彩主要靠語言表現(xiàn)出來。閱讀南北朝樂府民歌,就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運用了很多疊詞。這些疊詞包括疊音詞和單音節(jié)動詞的重疊形式。疊音詞也就是古人所說的重言或疊字,屬于單純詞;單音節(jié)詞的重疊形式是單音節(jié)詞的一種變化形式。南北朝樂府民歌中的疊詞不僅是一種詞匯現(xiàn)象和語法現(xiàn)象,從語用層面上看,還是一種重要的修辭手段。本文主要從疊詞的修辭作用出發(fā),來分析疊詞是如何完成對南北朝樂府民歌中意象的塑造、意境的升華、聲韻的錘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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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疊詞的形象性
詩文中疊詞運用得恰到好處,可使所描繪的自然景物或人物特征更加生動形象,從而造成意境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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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詩歌必然反映社會面貌。民歌是人民的作品,自然表達了人民的情感。通過運用疊詞塑造的詩中人物形象真實地揭示社會的腐敗與黑暗,表現(xiàn)生活在底層的人民的痛苦經(jīng)歷,表達人民對生活、對統(tǒng)治者的不滿。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紫騮馬歌》) 累累 不僅表達了 冢 的數(shù)量之多,而且把一個征戰(zhàn)多年歸來、等待他的是家破人亡的征夫形象呈現(xiàn)在大家的眼前,生動地揭露了戰(zhàn)爭對普通百姓的傷害。
雨雪霏霏雀勞力,長嘴飽滿段嘴饑。 (《雀勞力歌》) 霏霏 寫雨雪的盛狀。北風呼嘯的嚴冬,大雪紛紛揚揚,所不同的是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尖銳地揭露了貧富對立、苦樂不均的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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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樂府民歌中,疊詞對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多方面的,從而使人物形象更為鮮明生動。
愿君如行云,時時見經(jīng)過。 (《華山畿》) 時時 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一個急切盼望見到自己意中人的少女形象。正所謂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 時時 把戀愛中的少女形象寫得淋漓盡致。
敕敕何力力,女子臨窗織。 (《折楊柳枝歌》) 敕敕 、 力力 形象地描繪女子的嘆息聲及閨中女子盼望早嫁,組建自己家庭的急切心情。
奈何許,天下人何限,慊慊只為汝! (《華山畿》) 慊慊 意為情所牽動的樣子。這首詩是詩中女子對愛情的宣言, 奈何許,天下人何限 ,大膽而熱烈地表達對自己心上人的感情,塑造了一個癡情女子的形象。
長袖翩翩若驚鴻,織腰嫋嫋會人情。 (《共戲樂》) 翩翩 是甩起衣袖起舞的樣子。 嫋嫋 形容輕盈柔美。用 翩翩 和 嫋嫋 描繪出一個體態(tài)輕盈、姿態(tài)優(yōu)美的翩翩舞者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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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說過,中國古代詩人是和 大自然在一起的 。①無論是觸景生情,還是借景抒情,還是情景交融,詩中自然景色的描寫非常重要,它是情感抒發(fā)的憑借。如果沒有自然景物的襯托,情感的抒發(fā)就沒有外射力,而沒了意境,詩歌就失去了審美價值。南北朝樂府民歌中的疊詞描摹了各種自然事物,展現(xiàn)出一個色彩斑駁的自然世界。
日從東方出,團團雞子黃。 (《西鳥夜飛》) 團團雞子黃 將剛剛升起、火紅的太陽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而且 團團 還注入了作者的主觀情感,正如新生的事物會讓人心情愉悅、充滿希望。
灼灼桃悅色,飛飛燕弄聲。 (《悲哉行》) 灼灼,狀桃花之鮮 。②春天到了,桃花盛開,燕子也飛回來了,萬物新生,一切都欣欣向榮。 灼灼 寫桃花開得熱鬧、鮮艷,是靜景; 飛飛 則寫燕子活動的姿態(tài),是動景。 灼灼 和 飛飛 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動靜結合,生動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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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凄烈烈,北風為雪。 (《安東平》) 凄凄,盛貌 ,③ 烈烈,威武貌 。④僅用八個字就將北風的兇猛夾雜雪之紛紛的景象寫了出來,簡單而精確、形象。
劉勰的《文心雕龍 物色篇》中說: 詩人感物,聯(lián)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寫氣圖貌,即隨物以宛轉,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日出之容,漉漉擬雨雪之狀,喈喈逐黃鳥之聲,喓喓學草蟲之韻 并以少總多,情貌無遺矣。雖復思千載,將何易奇? 可見,疊詞在刻畫意象特征中的重要作用。
二、疊詞的確切性
疊詞既可以摩聲,又可以摩色,還可以摩狀,使其達到極佳的修辭效果,使表達的意象更加確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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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樂府民歌中許多疊詞的運用可以將抽象的聲音準確地摩繪出來,還可同時生動地表現(xiàn)出詩中人物的心情、形態(tài)。如《木蘭詩》中的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兩個 唧唧 的重復使用,把木蘭沉重的嘆息聲精確地表達出來。還有 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 , 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 濺濺 是黃河水流的聲音, 啾啾 是馬嘶鳴的聲音,不管是 濺濺 還是 啾啾 ,都帶有傷感的色調。木蘭離開親人,遠離家鄉(xiāng),立即要上戰(zhàn)場,其中自有一份傷感、一份悲壯。而 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 中的 霍霍 不僅精確地描繪出磨刀之聲,而且還表達了一些喜悅、歡快之情。
《行路難》中 唯聞啞啞城上烏 中的 啞啞 ,生動地寫出了烏鴉的叫聲,而且以中國古來的習慣,烏鴉代表不吉祥,它的叫聲又帶有一絲凄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