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的老婆患了腦腫瘤”的消息不脛而走，幾乎成了這個古老村落人們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
老馮今年五十多歲，一米七五的個頭、標準身材。他當過兵，無論是站坐行走都顯得十分精神；他雙眼皮、大眼睛，寬闊的額頭雖有幾道皺紋，但從沒有染過的一頭烏發(fā)讓人看起來還算年輕。雖說偶爾能看見幾絲白發(fā)，但用他的話說那叫“原滋原味”。他絕對算不上美男子，但拍心窩子說的話也算是有點貌相。他從小接受的是《百家姓》、《弟子規(guī)》之類的儒學思想，年輕時又常游離于家鄉(xiāng)之外，加上他自學能力比較強，掌握的新知識也比較多，因此和他有共同語言的人甚少。但和他結(jié)交的人大多是有點學問或上點檔次的人。這不，他當下在一家私營的鋼鐵企業(yè)給人家做管理副總，一做就是十幾年，而且老板還特別的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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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這次是因為頭疼得厲害才不得不去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查出個“腦腫瘤”。核磁片子上顯示，腦核邊上有一顆小花生米那么大、明晃晃的東西，醫(yī)生說那就是腫瘤，至于是良性還是惡性目前還是一個謎。
為了弄個究竟，老馮一人到鋼廠醫(yī)院找到了心腦血管專家王主任。
王主任很清瘦、尖下巴，說話慢言慢語。從那厚厚的鏡片就能看出他的眼花的厲害?？赡苁茄燮?，眼鏡總是向下滑，使得他說話時不得不略低一下頭，讓眼光從眼鏡的上方穿過。王主任擅長看心腦血管疾病，更以治療方案保險而著稱。他已經(jīng)六十多都退休了又被醫(yī)院返聘了回來給醫(yī)院撐門面。
王主任看了老馮遞上來的片子順手卡到了讀片燈上，先是左看右看、右看左看，然后沉思了許久。隨后說道： 蘇州小升初語文閱讀寫作培訓課程推薦，<a http://www.zequeka.cn/miniform/view_17.html>蘇州小升初語文閱讀寫作培訓課程推薦</a>。
“盡快準備手術(shù)吧，否則有可能導致腦癱?！?
“去哪個醫(yī)院比較好呢？”老馮緊接著問道。他是想讓王主任給他推薦一家合適的醫(yī)院。
“以你的條件，最好能去北京301醫(yī)院，那里的條件最好?！蓖踔魅我埠敛恢M言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老馮聽了王主任的話一下子沉默了……
老馮的老婆叫珍榮，比老馮小兩歲。她個頭倒是不小，差不多有一米六高，稍黑、略胖。橢圓的臉上有一雙雙眼皮大眼睛，頭發(fā)倒是不少，但略微有點發(fā)黃。珍榮從小沒上過學，但能認得自己的名字。她能吃苦，地里活兒是把好手，但家務卻顯得有些不足。她愛說笑，但遇事認死理，還比較執(zhí)拗。
老馮的婚姻是父母包辦的。當時老馮在部隊當連隊文書，他父母見同齡人都做了公婆，也非要給兒子訂婚不可。訂婚時兩個人從沒有見過面，都什么年代了，“父母之命不可違”的觀念仍就束縛著老馮。他覺得只能順從，不管好壞這都是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兩個人下差距比較大，往那兒一站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易優(yōu)作文網(wǎng)，中小學學生學作文的好網(wǎng)站（http://www.zequeka.cn）。
珍榮的娘家人聽到老閨女珍榮患了腦腫瘤，相當?shù)拿舾?，便親自找上門來和老馮說事兒：
“我姐姐患了病，說啥你也不能不管呀！”
“是啊，我姐姐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最清楚，你可要有良心那！”
老馮聽了兩個孩舅媽的話，眼淚刷刷就流下來了。
“你們說這是啥話呀？啥意思？我啥時候說不管了？是，我和你姐姐在你們看來是感情不好，可那是因為缺少共同語言。但是，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我最清楚，別說她好歹還給我生下了一男半女，她現(xiàn)在有病了，我能看著不管？她就是我家的一個保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呀！禮義廉恥我還是懂的，你們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說完他自己到西屋一個人默默地流淚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馮拿著片子找到了他一個老師的愛人、一個剛從腫瘤醫(yī)院退休了的杜主任，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學書法，推薦<A http://www.zequeka.cn/Miniform/tYpe_3.html>易優(yōu)少兒書法培訓</a>，語文成績好，書法少不了。
杜主任是個老太太，年齡有六十幾歲，退休前在市腫瘤醫(yī)院是門診主任。老太太特別的慈祥，為人也比較熱情。
一陣寒暄過后，老馮說了心中的想法。杜主任想了想就說：
“你去腫瘤醫(yī)院找周主任吧，他能幫你確診一下，你就說是門診上原來的杜主任讓你去找他的?！?
老馮謝過杜主任就匆匆趕往腫瘤醫(yī)院，左打聽右詢問，終于見到了周主任。
老馮按照杜主任的交代給周主任打了招呼、說明了來意，果然周主任很是熱情。
這位周主任有四十幾歲，中等身材，瘦長臉，說話時會不時的用左手的中指托一下黑框眼鏡。
老周看了老馮帶來的片子，沉默了一會兒，對老馮說：
“咱這樣，你明天早上七點鐘，帶著這個片子還到我這里來，因為北京的專家要來會診，我讓他給你看看好不好？” 作文能力提升，就來易優(yōu)作文,https://www.euw.net
老馮緊緊握住周主任的手，連說了幾個“謝謝”，末了，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早上七點半，老馮帶著片子如期趕到了周主任辦公室，也見到了北京來的專家。這個專家是個男的，三十幾歲，是腫瘤醫(yī)院聯(lián)系的北京某醫(yī)院的一位專家，據(jù)說他是昨天下了班才連夜趕火車匆匆來這里“會診”的。老馮心里是無比的敬佩，“可真夠敬業(yè)的！”
這位北京專家看了看片子，打了個哈氣就對周主任說“片子不清，你讓他再拍個高清CT吧！”說完轉(zhuǎn)身就回辦公室了。
老馮回到家把這里的一切做了如實說明，隨即就到市里來拍高清CT。可問了幾家醫(yī)院都說只有CT，但沒有高清的。后來一個醫(yī)生才說，“聽說腫瘤醫(yī)院最近好像買了一套新機器，你去那里看看吧。”
謝天謝地！老馮匆匆來到腫瘤醫(yī)院。一打聽，這里果然有一臺“高清CT”，一問價錢才知道，一張高清CT是普通CT價錢的三倍。
拍個CT就要四百多，珍榮覺得有點貴，就說：
“太貴了，算了吧，咱不做了?！?
“咱這是高人指點，要不咱咋知道有高清CT？看病不能講價錢知道嗎？做做做，趕緊做，咱現(xiàn)在有病，耽誤不起啊！前部在這時候花那要到啥時候花呀？”
在老馮耐心的勸說下這才算完成了這項任務。
老馮拿了高清的CT片子，和原來的片子對照，也看不出個子丑寅卯。他顧不上許多，匆匆找到了周主任，剛好周主任和那位北京專家在一起。
他們拿著片子看來看去?！昂孟裼悬c問題?！敝苤魅涡÷曊f。
北京專家接過片子看了一會兒，說道：
“最好能做一個血管造影。這樣，”他轉(zhuǎn)身對老馮說，“你到地區(qū)醫(yī)院找到CT室的李醫(yī)生，就說是北京的張主任讓你去的，他會幫你的?！?
這天一大早，老馮就帶著兩張片子和他老婆來到了地區(qū)醫(yī)院，按專家的指點找到了張主任說的李醫(yī)生。
李醫(yī)生很年輕，也就是三十幾歲。瘦長臉顯得比較精干、燙過的長發(fā)有著很美的波浪發(fā)型，鼻梁上一副金絲邊眼鏡顯得特有學問，一身白大褂更是讓人覺得神秘而又神圣。
李醫(yī)生一聽說是北京專家張主任介紹來的，很是熱情。
按照李醫(yī)生的指點，老馮來到了繳費處。做十六排CT的人比較多，據(jù)說這是全市最高級的一臺機子。
半個小時以后終于輪到了老馮。
“九百八?！?
“多少？”老馮有點驚訝，“咋這么貴呀？”
“貴？這可是全市最新的、唯一的機器。嫌貴就別做，下一位！”
“別別別，老馮趕緊掏錢?！?
他把所有的錢加在一起，剛好1000元。老馮交了錢，蓋了戳，趕緊拿著收據(jù)去CT室找李醫(yī)生。
大約兩個多小時，十六排CT的片子出來了。李醫(yī)生把老馮從外面喊到CT室，嚴肅的向他介紹病情：
“你看，這四條頸動脈，前兩條很正常。你再看這后面兩條，左邊這根也正常。關(guān)鍵是右邊這根，你看看是不是太窄？”
老馮看到，右后邊這條頸動脈中間有兩公分比其它的地方窄了將近一半。
“看到了吧？就是這兩公分狹窄的地方妨礙了血液的正常流通，使得大腦供血不足，所以才引起頭疼頭暈?！?
“下一步該怎么辦？”老馮急切地問。
“下支架。打開頸椎以后給狹窄的地方下一個支架?！崩钺t(yī)生耐心地說。
“一個支架能行嗎？”
“最多兩個?！?
“需要多少錢？”老馮心里覺得沒底。
“大約二十幾萬吧，不會超過三十萬。”
“喔……這樣吧，我們先回去準備準備?！崩像T覺得這時他需要冷靜。
“你要是做的話，我和二病房的李主任關(guān)系很好，我給你寫個條子，讓他給你留一張床位。你不知道，現(xiàn)在床位特別緊張。這病得抓緊時間，不然會有性命危險的，你可想好了！”
老馮趕緊握住李醫(yī)生的手，激動地說道：
“李醫(yī)生，太感謝你了！你的條子我先收好，回去準備準備就來好吧！”
老馮回到家，把子女和珍榮的娘家兄弟、兄弟媳婦一起找來商量這件事，就一個話題：做還是不做，要做的話去哪兒做，他讓大家各自表態(tài)。
幾個人囔囔了半天，是一個態(tài)度：做！傾家蕩產(chǎn)也得做，而且不能耽擱。
“我不做！”末了珍榮開口了。
“為啥？”她兄弟問。
“我也說不清為啥，反正我不做。我不能臨死叫他們給我開了瓢！”
“既然有病了就不能由著你了！”她兄弟也很強硬。
“你們要硬逼我我就先喝藥！”
她說的喝藥就是服毒。她這一鬧，弄得在場的人都傻了。
這一夜，老馮是徹夜難眠。他畢竟是個男人，天大的事他得先穩(wěn)住陣腳呀！他深感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遇到這件棘手的事，找誰商量呀？
突然，一個人的影子從他的腦海里閃過。誰？尹院長！
尹院長是他的好朋友。近十年來，由于工作關(guān)系，兩個人一直交往不斷，而且相互也比較欣賞。
尹院長四十來歲，新鄉(xiāng)醫(yī)大畢業(yè)，專攻藥理分析專業(yè)。由于能力突出，被委任為省建七公司醫(yī)院的院長。醫(yī)院雖然小、硬件差，但是軟件卻很硬！他高薪聘請了許多專家，有的是他的同學，有的是退休了的名醫(yī)，聽說醫(yī)院還給了他們股份。為了方便患者就診，他在特意在醫(yī)院的一樓設置了“名醫(yī)堂”，不少患者是慕名而來、滿意而歸。有些需要住院的病人干脆就在那里住院，因為那里收費低、服務也不錯。
想到這里老馮興奮極了。第二天一大早，老馮就帶著珍榮和那三張片子匆匆趕往七公司醫(yī)院。
老馮見到尹院長就像見到了救星，不由得老淚縱橫。
“咋了哥？有事慢慢說，別著急?！币洪L一直安慰，直到老馮擦干了淚水。
聽完老馮的敘述就安慰道：
“不要緊。等會兒上了班讓齊主任給你看看。他是我大學同學，又是我的老鄉(xiāng)，讓他給咱拿拿主意你看咋樣？”
聽了尹院長的話，老馮不住的直點頭。
大約上午八點半，尹院長帶著老馮還有老馮的妻子走進了名醫(yī)堂見到了齊主任。
齊主任全名叫齊尚書，四十幾歲。大約有一米七的個頭，平頭，體態(tài)略胖，滿口懷慶府口音，說話總是笑瞇瞇，態(tài)度相當和藹。
尹院長首先給我做了介紹，然后指著我對齊主任說道：
“這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好哥哥老馮。這幾天嫂子的事把他急壞了，不知道咋辦。你就給出個主意吧！”
齊主任看了片子、問了病情、聽了緣由。然后說了一句話讓老馮大吃一驚！
“哈哈哈哈，我當時啥大事兒呢，沒事兒！”
“沒事兒？”老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我們是行醫(yī)的，這行醫(yī)呢首先要有醫(yī)德，既不能小題大做嚇唬病人，更不能指著病人去掙昧心的錢，這是我們醫(yī)院的宗旨?！?
“那這病？到底是咋回事呀？”老馮還是不相信。
齊主任頓了頓又對珍榮說：
“估計是血脂太稠、血液流不動，造成大腦缺血，這才讓你覺得頭暈頭疼。這樣，你先去做個三脂檢查，回來我給你開藥。放心，做個三脂檢查用不了幾個錢！”
上午十點，檢查結(jié)果送到了齊主任手上。
“看看，血脂太高了嘛！沒事兒，輸幾天液就好了。對了，你是在這里輸液呀還是回家里輸呀？”
“就在這里吧！”老馮急忙說道。他覺得醫(yī)院給看了病，要是不在醫(yī)院輸液怕說不過去。
“不用，不用住院，你輸完就可以回家，明天再來不一樣嗎？”
“也好、也好，免得家里人惦念！”
“可這病……我還是有點糊涂！”老馮簡直有點懷疑齊主任的醫(yī)術(shù)了！
“給你說沒事兒就是沒事兒，一周以后咱再說，好不好？”
老馮雖然對齊主任的話半信半疑，但事已至此也只好這樣了。
老馮每日陪他老婆來七公司醫(yī)院輸液，真容是一天比一天好。剛輸了七天，珍榮就覺得和以前沒什么兩樣，好了！
第七天頭上，老馮又陪他老婆前來輸液，突然護士不給輸了。
“為什么呀？”老馮不知就里。
“齊主任交代，讓她先去做三脂檢查，回來再說，明白了嗎？”護士笑瞇瞇的說。
名醫(yī)堂里，齊主任在看老馮送來的檢查結(jié)果，看著看著，齊主任突然笑了：
“哈哈，我說沒事兒吧？好了，沒事了。”
“這……那腫瘤呢？”老馮這會覺得有點口吃。
齊主任耐心的說：
“她的頭疼和腫瘤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你看這里，”齊主任用手指著讀片燈上的片子繼續(xù)說道：
“這個腫瘤周邊輪廓清晰，不知長了多少年，完全可以斷定它是良性的，根本不用管它！”
“那血管狹窄呢？”老馮好像是明白了一點，但還是有所疑惑。
“血管狹窄是狹窄，但并不是不通暢。如果血脂正常，即便就是再窄一點也完全能供得上。再說了，脊椎里的動脈能隨便動嗎？要知道，脊椎一旦打開病人弄不好就會成為一個植物人！所以不要動不動就下支架，一定要看看是什么情況！”齊主任喝了口水，接著說：
“頭疼頭暈的關(guān)鍵是血脂太稠、黏度太大，造成血流不暢，血脂降下來了，一切就都好起了，明白嗎？”
看到老馮還有所擔心，就說：
“不要擔心，人到了這個年齡段，血脂稠是很正常的。不過要經(jīng)常檢查，一旦發(fā)現(xiàn)不適要趕快找醫(yī)生，平時注意多吃點蔬菜水果之類的，少吃脂肪高的食物、少吃鹽就行了?！?
說著，齊主任從讀片燈上取下片子，和另外的兩張疊到一起遞給了給老馮，笑著說：
“保管好你的片子！”他好像把“片子”兩個字說的有點重。
“騙子？”
“哈哈哈哈，你沒聽說嗎？該拍的片子、拍出來那叫片子，不該拍的片子、哄著人家拍的那叫騙子！明白了嗎？”
聽完齊主任的話，老馮兩口子站那一動不動，簡直像傻了……（完）
老姜
二〇一四年五月十二日第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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