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是我的過客
一
正是初夏時節(jié)，南方山區(qū)一年最美的時節(jié)。梅雨季剛過，滿山的青綠，草尖、樹葉全都青翠欲滴，但山間茫茫的薄霧終于散盡。白云飄在藍藍的天上，人的心忍不住想沖進遠山。
“答對沒獎，你們猜山上野草莓現(xiàn)在紅透了沒？”曉妤沖進辦公室，一邊沒頭沒腦地喊了句。
“熟了”“沒紅”。。。
辦公室立刻熱鬧起來。在這男人占絕對多數(shù)的地方，男人們的腎上腺素總因女子的一笑一嗔而高高低低。
“我下午開車來，帶你去”有人自告奮勇起來。曉妤正是能輕易撥動男人神經(jīng)的女子。她隨性、不造作，不是最美的卻是最耐看的。在時下追求骨感美的年代，男人們多少還是有些喜歡有點肉肉的女子。只要還拿得出手，有肉的女人有著吹彈可破的嬰兒皮膚的居多。再者，過于妖嬈的女子對男人也是隱性的壓力。 作文培訓，就來蘇州易優(yōu)作文 http://www.zequeka.cn/miniForm.html
“就你？饒了我吧，我怎么也得找個帥點的?！彼欢ㄉ钪约簩δ腥藲O大，所以戒備著身邊所有的男人。
“我?guī)洝薄拔冶饶銕洝?。。。
辦公室里又一次炸了窩，只是玩笑，沒人認真。
“你們帥不帥，我說才算?！睍枣ス室馔Ａ送?。大家一下安靜了。“我能說真話嗎？哈哈。。。。。”
“切。。?！?
“噓。。?！?
“你別說更好?！?
又是一陣哄笑。
有一種玩笑是職場里每天都能說的，不露骨、也不具體到某人，卻帶給每個人些許的快樂。
只有老總陳舜是個例外，他從不參與玩笑、但也從不禁止玩笑，也許因為他是這里的最高領導，也許因為他年長大家十幾歲。曉妤把他當作最不設防的人，當眾會叫陳總，私下會叫大哥。 學書法，推薦<A http://www.zequeka.cn/Miniform/tYpe_3.html>易優(yōu)少兒書法培訓</a>，語文成績好，書法少不了。
下午開車的小徐沒來，陳舜只好自己開著車和曉妤一起到個客戶那兒商談協(xié)議的具體細節(jié)。
不想剛進恒茂大廈的電梯，就遇到陳舜老婆蕓玲。陳舜是個公私過于分明的人，哪怕是公司里的元老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家事。只要辦私事或下班后的時間從不用司機。所以進電梯的剎那，陳舜與蕓玲同時一楞，隨即陳舜向前一步走進電梯。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蕓玲臉上微微一笑，悄悄用左手食指尖輕輕逐一劃過陳舜的右手指尖。陳舜會心的板嚴了臉，裝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轉過身，退后一步站著。兩人誰也沒注意到恒茂大廈的電梯內(nèi)四個墻面锃亮得像鏡子，曉妤從這鏡子里看到了那個小動作。
曉妤不是多事的女孩，雖然憑著女人獨有的第六感，她強烈感受到在這只有他們?nèi)说碾娞堇锝^不平常的氣場，她深知陳舜與眼前這個已不年輕但依然光彩照人的女人一定有著不淺的關系。 在線批改作文，<a href=http://www.zequeka.cn/jiaoshoulanmu/>易優(yōu)名師作文批改</a>
辦完事時間才剛過三點，曉妤便提議順道到人民醫(yī)院拿公司全員的體檢報告單。陳舜第一次作為員工福利給所有員工安排了這次的體檢，其實是因為一位哥們剛調(diào)到人民醫(yī)院當了院長。
“你小子來也不打通電話，你眼里我這院長就沒你忙？”一進院長辦公室，趙院長就數(shù)落起陳舜，同時伸手歸籠著前一撥客人用過的功夫茶杯?！皝韥韥?，算你小子趕巧了，這會兒我這兒剛得個空?！?
“趙院長，你是個大忙人，如果茶能換成酒，改天我請你。今天我是來拿體檢報告單，真沒空?！边@就是陳舜，當著公司里的人，他從不顯露私人關系。
“那行，我們改天再約。我這兒有人給帶了點紅茶，說實話我對茶是真不懂，沒辦法，現(xiàn)在我們南方哪家單位哪個人家不天天泡起功夫茶。流行呀，我多少得裝著點兒懂，裝著點兒喜歡。你小子是真行家，給你勻點兒?！壁w院長拉著陳舜進了里間，拿出辦公桌抽屜里一疊報告，壓低嗓子：“你小子，和這女孩沒啥說不清的關系吧？如果有，這回你還真有事了。子宮內(nèi)膜癌，年輕女子得這病并不常見，可以上大醫(yī)院復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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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顯然超出陳舜的預料，但他立即示意趙院長藏起報告，轉而拿上紅茶帶曉妤離開。借口報告醫(yī)院沒出全，心想能拖上幾天看用什么方式告訴曉妤。
二
從醫(yī)院回來已有兩天，陳舜一直沒想出如何告訴曉妤實情，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水泡。公司里也沒人問起體檢結果，人活著就這樣，天天忙忙碌碌，只要沒躺進醫(yī)院，人人都覺得自己很健康。陳舜的父親、叔叔全都死于惡性腫瘤，他深知早一天開始治療的重要性。但也因親人的離去，讓他再也不相信醫(yī)生關于生命知情權的論調(diào)。因為他叔叔上醫(yī)院做體驗時全無癥狀，完全是單位安排的例行檢查。可一得知自己的病情，不到一個月走了。陳舜一直堅持認為他不是死于惡腫，而是死于心病。這兩天陳舜思前想后，覺得由誰來告訴曉妤，以什么方式告訴曉妤，是事情的關鍵。這事對曉妤的打擊一定更大，對一個沒結婚的女孩，子宮內(nèi)膜癌實在是太殘酷了。陳舜覺得今天無論如何都應該找來她的家人。一問才知道，曉妤今天請假了。這讓陳舜更緊張起來，不會是病情重了吧？陳舜坐上車讓小徐發(fā)動了車就出了公司，到路上才發(fā)現(xiàn)兩人都不知住址。陳舜讓小徐向公司人打聽，特意交待別讓公司人知道他們?nèi)枣ゼ?。陳舜一系列反常的舉動，讓小徐一路上再不敢開口說話，到了地方坐車里等著，陳舜自己一人上樓。 學書法，推薦<A http://www.zequeka.cn/Miniform/tYpe_3.html>易優(yōu)少兒書法培訓</a>，語文成績好，書法少不了。
門敲了許久沒開，陳舜急得想撞門。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應該打個電話，這時曉妤開了門，滿臉的淚痕，一身深色的衣服。沒有招呼陳舜，曉妤徑直回桌邊坐著，表情呆滯。
陳舜跟到桌邊才發(fā)現(xiàn)桌上放了本粘著泥污的小臺歷，上面的幾行字跡特別清晰，顯然字是覆蓋在泥污之上的。
如有輪回
前生的我在哪，我是誰
我的生命與誰是交集
如有輪回
今生是前世的續(xù)集
亦或今生前世都是獨幕劇
如有輪回
我們已記不起前生
卻不愿意忘了今世
如有輪回
生死輪回
可否逆轉
我們選擇了死也就為了下一次生
真想有輪回
所有的錯誤都能改過
真想有輪回
陰陽相隔
再不讓人痛不欲生
真想有輪回
生命如篇篇續(xù)集
只要你愿意
就永遠不進大結局
“大哥，那天我要沒離開家該多好？我要沒和他吵架該多好？”
陳舜這才注意到，這張舊臺歷的日期竟是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而今天又是5月12日，只是已時隔四年。
“也許，也許他怕你這樣傷心，才同你吵架。也許想讓你恨他比愛他更多一些?！?
“我們有前世來生嗎？”
“這我也不知道。曉妤，是因為他，你才不回汶川的嗎？老家還有誰？”
“沒有了，只有我自己。為什么我還活著？”
陳舜張了幾次嘴，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語言在此時是如此的無力。親人、愛人的離去，是人世最不可觸及的痛，那痛處也許一生都流著血淚，永不結痂。
陳舜不知道曉妤以目前的身體能否這樣不停著流著淚?！皠e哭了，累了就靠大哥的肩膀歇會兒?！?
曉妤也許是真累了，靜靜地靠著陳舜。兩人的內(nèi)心都不平靜，曉妤也許滿腦子生死輪回的糾結，陳舜不得不重新考慮來時的計劃。
三
街道拐角處，有一處新開的西餐廳，但又不是純粹的西餐廳，也提供更對國人胃口的炒飯、面條。陳舜選了這一處約曉妤談體檢報告，并不因為這里有兩人能各選所需的美食。而是因為陳舜怕女人的眼淚，而這家餐廳最獨到之處在于，這里提供美國原裝進口的巧克力。陳舜親眼見識了那天老婆來時是那樣的淚流不止，而在將這不知何品牌的巧克力放進嘴里的瞬間，一下大口地吞咽著口水，坐在對面，陳舜能看到老婆的喉節(jié)上上下下明顯地滑動著。一個巧克力吃完，情緒一下平復下來。和多數(shù)男人一樣，陳舜并不愛甜食，出于好奇，也試著向嘴里扔了顆巧克力，不用牙咬，不知從哪來的口水一下多到無法阻擋，不自覺就吞下一口，像海浪般，口水猛地一浪高過一浪，讓人促不及防、人身不由已，什么事也不想，一口接一口在吞咽著。如絲般細滑地甜蜜，從生理的滿足感轉向精神層面的幸福感。陳舜一下就明白了，這不是崇洋媚外，老美的某些東西真是國貨所不可比擬的。雖然直到今天，陳舜也不知老婆和他鬧什么，他哪做錯了？哪得罪的老婆？他實在不懂，但好在一餐飯后，老婆又一如從前，不過問他公司他生意上的任何事，只默默做個賢內(nèi)助，堅守著他的大后方。
今天，陳舜也希望曉妤是懂美食的人，上好的巧克力能輕易捕獲她的心智，使她不至于太過于悲傷。至少，讓她能接受醫(yī)生的安排，開始治療。
“大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還請我吃西餐？”曉妤顯然剛洗過長發(fā)，淡淡的清香飄過，看起來精神不錯，恢復了往日的輕快、活潑。這樣一個微胖的妙齡女子，怎會是癌癥患者，陳舜這些天越來越不信那份報告。
“不是特別的日子就不許大哥為小妹買餐飯？快坐，新開的店，也就讓你嘗個鮮吧?！?
曉妤從心底里討厭那種一見女人就粘粘乎乎，特別是喝兩口酒，就無法自制地將手搭到女人身上的男人。不論他們是無意還是故意，她都覺得不可原諒。但陳舜屬于這類男人的反面，任何場合，喝再多酒，人前永遠保持紳士風度。有對女人適當?shù)年P注，但一投手一投足間，極其嚴謹。這樣的男人對女人而言，才是真正陷阱，他能讓別人深陷其中，自己卻超然度外。曉妤將他定位為大哥，也是警戒自己，保持安全距離。
“真希望這周邊天天有新店開業(yè)。讓大哥帶我嘗鮮，我不用下班回家做飯啦。還是告訴我有什么事啦，否則這頓飯吃得不安呢?！睍枣ヒ贿咟c餐，一邊追問。
陳舜顧左右而言它，極力推薦曉妤飯后甜點要份巧克力。
巧克力上桌后，陳舜拿出報告。出乎陳舜的預料，曉妤出奇的平靜，又像如釋重負，表情似笑非笑。陳舜這才聯(lián)想到她的家人已不在，猛然擔心她不肯接受治療。
長久的沉默后，還是曉妤先開口：“大哥，明天有空嗎？能陪我上其它醫(yī)院再做次檢查嗎？如果真是這病，我會積極治療。我現(xiàn)在得替我的家人活下去。如果今生能早點結束，也許對我是解脫，但我愧對我早逝的家人。無論如何，家人們沒過完的那份，我得幫他們繼續(xù)下去。”
一個女孩遭遇如此的變故，還能掙扎著與命運抗爭，陳舜的心底五味雜呈。
四
盡管現(xiàn)在的醫(yī)院環(huán)境比過去好多了，如果去掉那些醒目的紅色十字，去掉一切標明這里是醫(yī)院的提示，醫(yī)院真是美得超出了一般的街心廣場。但人們走入這里，依然讓人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醫(yī)生們大多行色匆匆，即使坐在桌前的就是一臉倦態(tài)。
也許要看疹的病人多，眼前這位醫(yī)生的語速有些快：“子宮內(nèi)膜癌是常見的婦科惡性腫瘤，約5%的病例發(fā)生在40歲以下的生育年齡婦女。主要的治療方法為全子宮雙附件切除，或同時行腹膜后淋巴結切除。隨著全球婦女準備受孕的時間越來越晚和人們對生活質量要求的提高，對于年輕內(nèi)膜癌患者的治療不僅要以減少復發(fā)、延長生存時間為目的，而且還應在保證預后的基礎上最大程度地提高生存質量，保留生理功能，甚或保留生育功能。盡管有關子宮內(nèi)膜癌保留生育功能治療達到成功妊娠時有報道，給患者帶來了希望，但是仍有許多問題尚未解決，包括：生育治療的安全性及治療后的妊娠率，保留生理功能存在卵巢腫瘤的危險性，以及醫(yī)源性絕經(jīng)后是否可以進行激素替代治療等?！?
面前如此專業(yè)的大段解釋，不能說醫(yī)生不敬業(yè)，但陳舜沒聽大明白。曉妤也許是被殘酷現(xiàn)實打壓到一時失智，一副呆滯的表情。
“我們該選擇哪種治療方案？”
“你們有孩子嗎？”
“沒有”陳舜顧不上解釋他與曉妤的關系。
“目前有研究數(shù)據(jù)證明，年輕的子宮內(nèi)膜癌患者，醋酸甲羥孕酮（MPA）+反復內(nèi)膜診刮的治療可保存其生育功能，療效較好。治療至少6個月，每4周行1次子宮內(nèi)膜刮除術，病理學完全緩解后再至少行MPA治療2個月。隨訪期為30個月。這么大的事，我建議你們夫妻先回家商量，盡快決定?！?
陳舜完全被說蒙了，如此深奧的說辭，讓一個普通人來理解，真是無從下手。請教趙院長，不想現(xiàn)在的醫(yī)生人人謹言慎行，他也沒說個所以然，好在他還是安排了手下個醫(yī)生給做了解釋。陳舜總算明白了所謂的子宮內(nèi)膜刮除術與通常人們說的“人流”差不多的意思，只是曉妤這是病，而不是懷孕。等明白這意思，想到那位醫(yī)生建議的每一個月進行一次“人流”術（這是陳舜自己的理解），陳舜覺得他殘忍得簡直不是人。但曉妤似乎很坦然地接受了醫(yī)生的建議，預約了下周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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