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某刻。獨自一人。夜黑風(fēng)高。幽路漫漫。
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我爭取把雜念驅(qū)逐,可惜有失敗的趨勢,難道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心猛地一縮,即便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此時仍然害怕了。
我用力地搖了搖手中的火把,想使自己盡快鎮(zhèn)定下來。火星有許些在空中滯留了一瞬,然后消失了。只是這一瞬讓我看到了什么?隱約地,模糊地有某雙空洞的、無神的眼睛——哦,不,已經(jīng)不能算作眼睛了——在死死地盯著我。到這時,我已然確定,剛才腦海里的雜念是真的!是真的,天!我不自覺地用手掐了掐大腿,依稀疼在神經(jīng)末梢上,忽地就被恐懼淹沒了。
“誰!給······給我······出······出來····”我盡量用連貫的言語斥責(zé)著那東西,同時,火把不自主向前戳了戳。
無聲。
我抬起左腳,落下;抬起右腳,落下;然后在風(fēng)的扯拽下跑了起來,但心中的驚懼愈甚。
突然,一聲凄厲的叫聲劃破了這暫時的、讓我心安的寂靜,這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向我聚攏而來,似乎是受了車裂之苦,似乎是包含了無比的冤屈,就這么,向我襲來。
“桀桀——”凄慘的、可怖的笑聲鉆入我的耳朵,唬得我的每一個毛孔都收縮了起來。火把的光似是弱了,怕了罷。慢慢地,從微弱的光包冗著的黑暗中,擠出了一個人——確切地說,只是一團,哦,一個影子。
“你——你——”我感到不可思議,恐懼反倒是少了些,難道是因為危險已經(jīng)明白的擺在了眼前嗎?無從知曉。
我努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不過他臉上似乎是始終罩著一層氤氳,這是我很惱火。當(dāng)我正要把火把靠近他時,影子晃了晃,“哦,不,你終究會知道我是誰的,沒想到這一世的你如此有好奇心,不過也好,這樣與幫你談話也方便,可以省掉我很多廢話。”這影子第一次開口——除去剛才的長嘶之外,明顯,他是認得我的。
我的驚懼又少了些,我感覺他對我并無多大惡意,當(dāng)然,僅限于我的感覺而已,并且自己與他好像什么地方相似似的,熟悉卻不可名狀,罷了,不去多想。
“哼——”我冷哼一聲。
“嘻嘻——這脾氣倒是沒改,”聲音中居然摻雜了些許輕靈與留戀。
“你要干什么?”我知道他是不會透露他的身份的,既然他說我終究會知道,腳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干什么咯,不過是看看你膽子大小,順便找你談?wù)勅松?,談?wù)劺硐?,呵呵,好不容易得空了,沒有那老東西看著,哈哈。”影子好像很開心。
我感到他口中的“順便”才是主題。
“咦,都這時代了,你還打火把?”影子語氣中有了點驚奇。
“你想知道?”我嗤笑一聲,心想若是你敢動手,我必定燒死你,這可是屢試不爽的。
“呃,沒興趣”,影子一下堵死了話,“你如今是無神論者?若真如此,你看我是個什么東西?”他的語氣中帶著戲謔。
“你?你算得了什么東西?”
“哈哈——”他笑得燦爛之極,全無先前的凄然之情,“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蓖蝗?,他的神情似是黯淡了下去,“你為我感到可悲嗎?”
“你的思維跨度能不能這么大?我認識你是誰?還為你感到可悲?沒別的話的話我就要走了,哦,剛才你嚇著我了。”我的感覺很奇怪,因為在他說完之后我內(nèi)心的確泛起一股悲戚,這是我莫名,我是想趕緊離開了。
“呵,好吧。作為一個正常的······我感覺有必要像那個老頭一樣教育教育你了?!彼涌诘?。壓了壓心中的好奇,我問道:“哦?你待怎講?”
“不,錯了,是談?wù)?,并非教育,你的成長已經(jīng)超出了我對你的預(yù)期,我沒資格教育你,”他語氣恢復(fù)了一些輕佻,“是到了收獲的時候了”,他又嘟囔了一句,可惜我沒聽到。
“你對這個世界怎么看?”他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了起來,弓著身子,一副傾聽狀。
“這個世界很亂,我想和這個世界談?wù)?,嗯?!?
“哦?”他的眼神射出兩束疑問,感受到他的求知欲,我內(nèi)心偷笑了聲。
“真理的蠟燭往往燒傷舉燭人的手,我手握真理想和這個世界談?wù)?,可是他卻躲著我。”我努力的使語氣深沉了些。
他應(yīng)了一聲以示他正在聽著。
我清了清嗓子道,“那些隱藏在陰影之下的欲望,是那樣的難以令人識破,潛藏在其下的,便是一張張暴露在赤陽下的平淡的臉。如今,人與人之間隔了那么多張臉,臉上的面具摘了一張又一張,人是那么的虛偽,難以想象他們的內(nèi)心是怎樣的空虛,”我嘆了口氣,“有些人,既沒有生活在現(xiàn)在,又沒有生活在未來,活著的時候好像永遠不會死去,但死去后,卻好像從未活過,他們還說人生如夢。”
“對,是的,”他說,“你以前不就是這樣嗎?否則我怎么會······哼······”
“嗯?”
我沒聽見他說什么,以為他在等著下文,此時我的確是想好好談?wù)劻?。整理了下思緒,續(xù)道:“寄居在體內(nèi)的某個靈魂,正在竭盡全力地驅(qū)使著你成為他的奴隸,心甘情······”
“你——你怎么知道?”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嚇得我恍惚了一下,我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驚恐,只道是他驚訝于我的說法。
“我?為什么不知道?有必要向你解釋?”
“不——不”,他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
“好好聽著!”我斥了一句,現(xiàn)在回想,那時我已完全沉浸到了自我中,竟無所畏懼。
“當(dāng)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把所有的未知踏在腳下,當(dāng)我們已經(jīng)長大的時候,把所有的恐懼藏在心里,我們小時候是無知而無畏,現(xiàn)今是在畏懼什么呢?畏懼得到后的失去亦或是根本不能得到,畏懼自己有高處墜落亦或是不曾榮耀,畏懼內(nèi)心的沉淪亦或是無機沉迷······”我揮了一下胳膊,好像前面有什么東西擋著我,
“······”我能猜想得到——他張了張嘴,但無言。
“那老頭怎么還沒死?”我突然問了一句。
他全身顫抖了起來,“你——唉——”
“有時候,不是因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因為我沒有必要對任何事發(fā)表意見。是吧,我的上世靈魂?”我已篤定了我的猜測,“我在問你,我的上上世靈魂——那個曾把你從我的上具軀殼里掠奪去的老東西——怎么樣了?你不明白?”我向他走了過去,他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唉,居然失敗了,沒能召你回·····”
聽他的話,十分沮喪。不過他沒有回答我的話,我有些生氣。
我雙目一閃,直直地逼視著他:“嗯?”
他一慌,忙道:“你的這幾世——包括我,只是還有老頭了,不過目前已垂垂老矣,你此世的思想成熟了一部分,已經(jīng)認知到了某些東西,唉,未能領(lǐng)你回去?!?
“你的同類還有多少?你們害了多少人?”
“害?不,這是愚笨之人的命,祈禱他們聰明些吧?!彼凵窕謴?fù)了一些神采,退去了臉前的氤氳,赫然是一個灰衣版的我,頓時彌散出一股頹廢、墮落卻又神秘的氣息。
“誰領(lǐng)導(dǎo)你們?”我有些好奇了。
“他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卑胩?,他說了一句相當(dāng)令我費解的話。
良久。
“既然你回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你要認識到光明,也要曉得,不成功,便成仁?!蔽艺Z氣平淡。
“我······”他躊躇了,我耐心等著,直到東方有了魚肚白。
輕靈的影子飄進了我的身體,他駁雜的記憶沖擊著我的神經(jīng),嗯,這東西,有價值。
許久,我從冥思中回過神來,暗忖:夜里發(fā)生了什么嗎?沒有了罷。
拿起火把,我沿路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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