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成春，枯木抑黃。獨自的流浪，鏤空了自己的心房。我要把你放在什么地方？秋風(fēng)才不會讓我的寂寞成傷。悠悠的心兒不能停止跳動，它也在尋找，也在翹首期盼。曾經(jīng)握在手中的狗尾巴草泛黃了我的記憶，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我的錯過？一個人，只能一個人，像狗尾巴草一樣隨風(fēng)飄揚，找不到方向。”這段話摘自小季子寫給我的一封信。
小季子是我兒時的伙伴，靦腆的她只愿與內(nèi)向的我玩耍，每一次的相遇都是那么的隨意，那么的歡快。扎在她頭上的發(fā)辮隨著她的蹦跳左右搖擺，一臉的稚氣讓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兩片眉毛如烏云一般覆蓋了幾顆黑色的小痣。粉紅色的臉蛋泛著紅暈，一張玉唇紅潤得像顆櫻桃，矮矮的鼻子像座小山一樣偽裝了她臉頰上的陷阱——淺淺的酒窩。每當(dāng)我講一些在城中遇到的糗事時，她右臉頰上的酒窩便深深陷入，仿佛是一個坑，又似是我心里的那座城。我知道，那個陷阱終將會把我的深情吞噬，我的世界也將隨著她的意愿旋轉(zhuǎn)，直到愛情的漩渦將我溺亡方止。
小季子很喜歡狗尾巴草，在她家的屋前屋后，她都栽種這些被我稱之為“狗尾巴”的草。我曾多次戲稱她的頭發(fā)就像條狗尾巴，小季子聽聞后都嘟囔著小嘴說我欺負(fù)她，甚至有一次她竟然哭鼻子了。那時小季子才十二歲，是我眼中的小丫頭片子。當(dāng)我叫她丫頭片子時，她叉著腰，一本正經(jīng)的說自己已是一個花姑娘了。我和小季子爭持不下，作為哥哥的我自然要讓著她。
我雖然是小季子的哥哥，可她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哥。每當(dāng)我以一個長輩的語氣讓她叫我一聲哥哥時，倔強(qiáng)的她始終只叫我狗尾巴。她越是固執(zhí)，我想聽她叫我哥的想法就愈加強(qiáng)烈。就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為人妻的她也不愿改口叫我哥。實際上我和小季子只是鄰居，有一次，我去她家玩，小季子的母親讓她叫我哥，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我自然不放過這個好機(jī)會。結(jié)果，不管我怎樣求她，她都不愿意叫我哥。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如此固執(zhí)？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哥哥，我不配做小季子的哥。有一次，小季子在學(xué)校里被同班的一個男孩欺負(fù)了，當(dāng)她哭著跑來告訴我時，我只是說了幾句安慰話。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為她做主，讓我為她出口氣。而懦弱的我害怕事情鬧大，選擇了避讓。小季子見我沒有為她報仇的意思，就跑了開去。我欲叫住她，可我不知怎么開口？是叫她的綽號狗尾巴呢？還是叫她小季子妹妹。我不知道，我知道我當(dāng)時的心猶如刀割。我暗罵自己為什么平時不鍛煉身體，為什么不多吃幾口飯？不然我的身體也不會如此瘦弱，我的心也不會如此的膽小。小季子不明白我的苦衷，更不會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自那之后，我想聽她叫我哥的想法慢慢地減弱。
小季子因為我沒有幫她揍那個欺負(fù)她的男孩，她足足有半個月沒有理我。不管我是做鬼臉還是講笑話給她聽，小季子都鐵青著臉，哼的一聲便揚長而去。在那兩個星期里，我有幾次看到她和幾個死黨一起有說有笑的在走廊里打鬧著，我以為這正是求她原諒我的好機(jī)會，可幾次她都視如陌路的離去。小季子不理我，讓我不知所措。我有去幫她揍那個男孩的想法，可最終都沒有付諸實踐。我也曾暗地里找那個欺負(fù)過小季子的男孩，用幾乎接近求的口氣讓他向小季子道歉，可他并沒把我當(dāng)回事。我握緊拳頭，很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頓，但清醒的我并沒有那么做。
直到我在山上采集了一大捧狗尾巴草送給小季子后，她才勉強(qiáng)原諒我。當(dāng)她看見我在采集狗尾巴草時粘在臉上的泥土?xí)r，她出乎意料的指著我的臉破涕大笑。其實那是我故意抹在臉上的，目的只是博得她的一笑。只有在笑的時候，我才能從她的臉上得到一些安慰。我不想讓那些酒窩成為淚水的容器，應(yīng)該成為我初開情竇后的棲息地。在那里，沒有交加的風(fēng)雨，沒有席卷狗尾巴草的山洪。只要能夠大口的呼吸著狗尾巴草散發(fā)著的香氣就足夠了。
我和小季子坐在田壟上，她輕輕的晃動著雙腳，我見捉弄她的機(jī)會來了，便開口道：“嘿嘿嘿！丫頭，你的動作輕點，別把狗尾巴草嚇跑了?！毙〖咀訚M臉狐疑的看著我，然后左顧右盼。見我依然一臉的嚴(yán)肅，似乎不像在說笑，她就坐的筆直，像根狗尾巴草一樣。這時，山風(fēng)乍起，田野里，山坡上的狗尾草都失去了方向，按照風(fēng)的意愿左右搖擺，只有小季子依然筆直。小季子的身體雖然筆直，可高高的馬尾還是背叛了“狗尾巴精神”。小季子沒有發(fā)現(xiàn)這點，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小季子依然坐的筆直，兩眼緊閉，看到她那認(rèn)真模樣，我忍不住掩嘴而笑。我知道她不是為我而認(rèn)真，而是為狗尾巴草。我說她會嚇走狗尾巴草的這句話觸動了她信奉的“狗尾巴精神”，于是她才如此虔誠的膜拜心中的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在我的心里開始只是一種雜草，但我卻不敢把它歸類于雜草，因為它們的主人是一朵花，一朵開在我心里的花。作為獨生女的小季子從小就倍受阿姨的寵愛，可只有母愛的她總感覺家庭中缺少一種嚴(yán)肅的愛。小季子的父親在一次打漁時落水而亡，那時她才三歲。懵懂的她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而我知道，我很想告訴她，可我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中欠缺了父愛。如果失去了，那就不要讓她明白自己失去了，那就不要讓她知道自己曾經(jīng)擁有過。從小季子哭著要爸爸到不再提起爸爸，我不知道是她年幼的心遺忘了還是她故意的回避。
隨著年紀(jì)增長，把小季子當(dāng)妹妹的想法慢慢地淡去，甚至不愿去回憶。有時，我對自己說，她不是我的妹妹，因為她從來沒有叫我一聲哥哥。我也不想讓小季子當(dāng)我的妹妹，也不想讓她叫我哥哥。我害怕，害怕我和她的關(guān)系定型。我想要的已不僅僅是那聲脆甜的哥哥了...
如果有一天小季子主動叫我一聲哥哥，我會徹底打消其它想法，心甘情愿的只做她的哥哥?？扇绻敢庾鑫业募t顏，我就會死心塌地守護(hù)著我們的情，我們的愛。我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是友誼，還是另外一種無法言喻的情？但我能肯定的是我在小季子的心里和狗尾草一樣重要。我也想聽她親口告訴我，我就是她心里的那棵狗尾巴草，可她從來沒有這樣說過。只有一次，她說我長得像棵狗尾巴草。當(dāng)時，我非常配合的趴在地上，和那些狗尾巴草聊起了天。然后我回頭大聲對小季子說：“它們說我長得好丑哦！不配當(dāng)漂亮的狗尾巴草?！毙〖咀勇牶?，轉(zhuǎn)身跑去。我摸著頭，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小季子的母親是一位漂亮的阿姨，我經(jīng)常叫她陳媽媽。有一次，她當(dāng)著母親的面欲收我為干兒子，可我不知怎么了，不假思索的便婉言謝絕了。我猜測是我的骨子里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小季子是我生命中的紅顏知己，所以才會那么直截了當(dāng)回絕了陳阿姨。如果只能與小季子成為兄妹，那么我的生命將留下一些空白。這些空白像沙漠一樣四處擴(kuò)散，吸干周圍所有的水分，直到我的記憶變成了一堆無法識別的垃圾時，才慢慢地停止了蠶食?；蛟S，我不應(yīng)該如此依賴小季子。也曾試著安慰自己，天下之大，總有一朵愿意為自己綻放的花朵。
與小季子相識，一直被我認(rèn)為是一種宿命，我無法更改，或者逃避。我知道，喜歡上她，只是早晚的事，可我沒想到竟然來得這么快。
小季子十三歲考入了我在讀的那個學(xué)校，這一直是她心中的小小心愿。成績一直都不太理想的她經(jīng)常拉著我往長滿狗尾巴草的后山跑去，然后問這問那，把我的一顆腦袋都弄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后，她才心滿意足的放我假。我一聽說我可以走后，我就像逃出了籠的囚鳥一樣一溜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那段時間，見到小季子的我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膽戰(zhàn)心驚。不到一年功夫，小季子的知識面逐漸變廣了，有時她問的問題足足要花費我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才能解決。作為她名義上的哥哥，我怎么能在小季子的面前丟臉呢？
于是，一有空，我就鉆入圖書館，埋頭苦讀。有時一看就是一天，有時則只是半個小時，那還得看心情而定。漸漸地，我能從小季子的生活習(xí)慣和性格中去分析出她的愛好，甚至有時我能推測到她會問我什么問題？從先前的為了應(yīng)付考試到之后為了自己的課余愛好，小季子把問題已經(jīng)拓展到了文學(xué)方面。對于文學(xué)方面，著實讓我頭痛。什么古詩詞翻譯，現(xiàn)代詩歌解析，優(yōu)美散文品讀？讓我苦不堪言啊！為了繼續(xù)強(qiáng)撐，也就只好硬著頭皮，之乎者也的說一大堆與問題毫無關(guān)系的話，直聽小季子眼冒金星，哈欠不止。甚至有時我把話一說完，我都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么？更不會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話所包含的意思?？吹剿龝烆^轉(zhuǎn)向的樣子，我心里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
一次，小季子拿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首所謂的詩：“花開殘敗葉青綠，月暈夜靜處處雨。幾許回首吟眸歡？輕踏碧荷玉露染?！彼粗?，從她純情的眼眸中我看到了那渴望得到表揚的眼神。我傻愣愣的讀著她寫的詩，不知不覺竟然走了神。小季子見我表情凝重，也不敢出聲，安靜的站在一旁靜候我的佳音。我?guī)子_口，都不能準(zhǔn)確完整的解讀，所以我遲遲不敢沒有頭緒的說話。最后，根本就不懂詩的我只能啞口不言，輕輕地把寫著詩的紙條遞還給他。
小季子見我臉有不悅之色，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委屈的站在我身旁。這是我第一次這么嚴(yán)肅的對她，她之所以會這么在乎，恐怕是突然間覺得我好陌生。其實我不高興的原因并不是因讀不懂小季子寫的詩，而是讓我想起了過去的自己。那時，班上流行著寫一些情詩，不甘落后的我怎能落下隊伍？于是也裝模作樣的瞑思苦想，之后若有靈感的拍案而起，搖頭晃腦起來。吟誦的不過是風(fēng)花雪月之詩詞，一些不會作詩的朋友讀了我的新詩后，又不好意思承認(rèn)自己不懂。于是硬著頭皮像位文學(xué)家一樣徹頭徹尾的解釋了一番，在他們所說的那些話里我唯一認(rèn)同的一句話就是“詩人不會去刻意理解自己的詩，換言之，詩人也不明白自己寫了什么？”這句話當(dāng)時非常合乎自己的情況，不僅自欺，而且還欺人。當(dāng)時的我見有臺階下，自然不敢再故作神秘的批判這些“文學(xué)家”。
后來學(xué)校組織了一次詩詞比賽，在班上已享有詩人榮譽(yù)的我自然被推到了最前線，為了不辜負(fù)大家的期望，我也就只好故作鎮(zhèn)定的說了句小菜一碟。其實我的心當(dāng)時非常的緊張，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詩？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寫？特別是關(guān)于平仄，韻腳等我總倍感吃力，只是為了不讓同學(xué)們知道我原來只是徒有虛名，我那陣子整日抱著本關(guān)于寫詩作詞的書籍，讀完幾篇后，也不見有所收獲。
比賽即將臨近，我只好運用自己以前的寫法及風(fēng)格，左拼右湊，把一首詩寫的像模像樣的。其實我心里也非常清楚，我寫的東西只有詩詞的形，卻沒有詩詞的魂。就連我自己有沒有詩人應(yīng)該有的魂我都一直弄不明白，所以那段日子非常之苦悶，心情也一落千丈。之前經(jīng)常為班上的一個心儀的女生寫情詩的想法也漸漸淡去，除了完成作業(yè)動筆外，其它時候我是比較討厭動筆的。它們太沉重，把我的心壓得喘不過氣來。
文稿投了上去，可我一直覺得非常的丟臉，我覺得我對不起真實的自己。有幾次想把文稿拿回來，最后都開不了口。教我的語文老師曾在班上當(dāng)眾表揚過我，說我寫的有點詩的味道，換言之，就是說有點像詩，但卻不是詩。這給了我比較大的打擊。
一個星期后，獲獎名單及詩詞刊印在校刊上，當(dāng)時我自信滿滿的去看了，結(jié)果名落孫山。班上的幾位同學(xué)憤憤不平，欲為我打抱不平，紛紛要找?guī)孜辉u審老師理論。我自知我這個人言過其實，就果斷的阻止了他們。其實那些老師沒有戳穿我的假面具，已使我心存感激。自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寫詩，更不敢評詩了。
當(dāng)我把這些經(jīng)歷一五一十的講給小季子聽后，她的臉色迅速蛻變成了一些我無法明白的表情。其實我希望她能理解我，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話?？伤蝗蛔兊媚吧?，我們似乎不再那么熟悉，我們之間也生出了一條鴻溝。從此，小季子再也沒有問過我關(guān)于文學(xué)方面的問題了。
小季子考入我就讀的那個學(xué)校后，她加入了詩社，并且混到了副社長的位置。這讓我對那個丫頭片子刮目相看，覺得她已迅速成長，快跳出我的包圍圈了。我已無法掌握，無法控制，她離我是那么的遙遠(yuǎn)，我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
女大十八變，小季子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婀娜，成為了眾多情竇初開的少男們眼里的美女。我已不敢正視她了，只是偶爾去看看她，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語。后來我才知道，她接受了一位帥氣男生的追求。聽到這個消息，我的頭轟的一聲就懵了。后來，她向我提及這件事時，我沉默不已，沒有吐出一個字。我隱約覺得她是在征求我的意見，而不是故意刺激我。也許在小季子心里，我只是一個哥哥，一個不可以愛慕的哥哥。
很多次，到了嘴邊的話語都被我咽了下去，它們是苦澀的，麻痹了我的舌頭，讓我無法品出情的味道。我想，一個被命運詛咒的人是不配得到愛的，我也開始接受這個命運。時間過得是那么的快，轉(zhuǎn)眼間我就要畢業(yè)離開學(xué)校了。不知未來為何物的我在班上的成績一落千丈，曾經(jīng)受到老師重視的好學(xué)生一下子退變成了不良學(xué)生，不僅染上了抽煙喝酒的惡習(xí)，而且還打架，每次都是傷痕累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也許是為了報復(fù)小季子談戀愛?？苫仡^一想，真正讓我走到這一步的是我們已經(jīng)變淡了情。我一直不敢把我和小季子的情歸類于感情，這似乎有悖于小季子母親陳阿姨的意。雖然和小季子玩家家時她曾用稚嫩的口氣說長大后要做我的娘子，當(dāng)時記住了她說的話，后來我相信了她說的話，現(xiàn)在我痛恨自己相信了她說的這句話。也許小季子早就忘記了自己曾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可我?guī)退涀×?，我很想把這句話還給她，可我怕她拒收。
在小季子的心里，我無法定位自己。她也沒有確切告訴我，她對我的感覺是否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愛？但我能肯定，我心中的感覺已漸漸從模糊的兄妹情變成了清晰的異性戀。我一直不敢對她說出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感覺，我害怕打破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就在我要畢業(yè)之際，小季子的男友移情別戀，我聽聞后，不知從哪里來勇氣？狠狠的把他揍了一頓，也正因為這樣，一直犯錯不斷的我在畢業(yè)的前夕被學(xué)校開除。那天，小季子送我，她第一次為我流了淚。我擦拭掉她臉上的淚，對她說道：“傻瓜，哭什么？我們以后見面的機(jī)會多的很?！?
我被學(xué)校開除后，小季子再也沒有戀愛過了。她似乎在等待誰？我隱約覺得她在等我這條只會不停搖晃的狗尾巴。去南方某個城市的那天，我撥通了小季子的手機(jī)，聽到她喂了一聲后，我便掛斷了。坐在車上，我看著窗外，心里有些害怕，害怕陌生的城市再也找不到能讓我想起她的東西。
幾年后，小季子大學(xué)畢業(yè)了，進(jìn)入了一家國企，而我還是工地上只知埋頭干活的農(nóng)民工。我感覺對小雞子的喜歡越來越不現(xiàn)實，我就像懶蛤蟆一樣蹦跳著，想吃在天上自由飛翔的天鵝。由于身份的懸殊，自卑的我越來越不敢見小季子了，甚至當(dāng)她來看望我時，我都故意躲開她。幾次之后，她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了，而是定時給我寫一些書信。我基本上從來不回信，只是看完后，把她寫給我的信封存好，存放到小紙盒里。我告訴自己，等到紙盒裝滿之際，我就離開這里，從此隱姓埋名，度過自己的余生。這樣消極的想法慢慢地開始腐蝕了我的上進(jìn)心，情感淡漠的我只知道吃喝享樂，一點也不在乎本應(yīng)該考慮的事。
至于成家立室這件人生大事，我?guī)缀鯖]有考慮過。作為一個絕對的自由主義者，我不想被家束縛。但小季子對我是個例外，如果她愿意，我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重新做回她的哥哥或者不太現(xiàn)實的守護(hù)者。
去年，小季子給我寫了一封信，說要給我找個媳婦，當(dāng)時我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了。后來她在第二封里說她毛遂自薦，申請做我的女朋友，我先是一喜，后是一悲。我自知配不上她，所以選擇了逃避。
總感覺我我和小季子的關(guān)系只是一種單純的情，無關(guān)風(fēng)月，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的結(jié)果。
我和小季子已經(jīng)有多年沒有相見，雖然想見她，可不敢。只能在思念的海洋里漫游，尋找她遺失在我記憶里的那些帶有甜蜜味道的感覺。遺憾的是，我一直也沒有找到?；蛟S我找錯了地方，如果我回到那個兒時我們經(jīng)常玩耍的那個后山，說不定能在狗尾巴草里找到我要的東西。也曾偷偷地回去過，后山已經(jīng)荒蕪，狗尾巴草已不見了蹤影。我躺在草叢上，望著天上自由飄著的白云。云里，我看見小季子手里握著一根狗尾巴草向我走來，而我卻向狗尾巴曾經(jīng)泛濫多情的小徑走去，直到小季子看到狗尾巴草時都想不起我時，我才停下自己流浪的腳步。
得到小季子喜帖后，憂喜參半的坐在那張破桌上，提起小季子送給我的那支鋼筆，在信上這樣寫道：前世我是一只狼，為了追逐你的溫柔，我折斷了自己多情的尾巴，只為博得你那溫暖的顰笑。無論天涯還是深深的叢林，流浪在海角的我都會搖著自己已經(jīng)折斷了的尾巴為你祈禱。就算我的我不再長出一條尾巴，我也不會用那觸目驚心的傷痕去碰觸那些長在你心野里的尾巴。聽老人們說，狼是有野性的，追求絕對的自由，你應(yīng)該屬于某個幸福的家庭，而不是那些寄生在我記憶里的狗尾巴草。松開你的手，把狗尾巴草贈送給我吧！讓我用它去填補(bǔ)你給我留下的那些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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