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森子
有一刻鐘，我佇立于岸邊 看水涌起巨瀾，經(jīng)卷般一卷推動一卷 像時間和愛情拍打印有白色鳥屎和游人喟嘆的礁巖 飛濺的水花觸摸往事的傷疤，噢，似乎是要重新 撕開它，流出殷紅的血。風(fēng)的咒語 喚起低沉的朗誦，來自水底、魚腹、貝殼和念珠 如果我能把水庫倒過來，讓魚在空中飛，貝殼在 屋頂閃亮，我就是念珠，就是青蛙王子鼓出的雙眼 在我的姓氏中缺少水，所以我常愛到水邊轉(zhuǎn)悠 我所能做的事很簡單：洗把臉，涮涮腳 剩下的時間，多余的時間，陷入發(fā)愣和觀看 大腦一片空白，各種信號中斷，有一刻我感到自己 渾身濕透，手紋上的情感線絞在一塊 我想起這座水庫下面埋葬的古鎮(zhèn) 滔滔巨浪只是它繁華街市的一景，小腳女人一樣的 卵石親密地依偎在岸邊，她們閑散、談吐優(yōu)雅 像吃綠豆糕一樣細(xì)細(xì)品嘗著亙古的時間。我，一個讀書人 離她們不近不遠(yuǎn)，長衫、布鞋、短劍，水面銅鏡般 倒映出一張清瘦的臉?，F(xiàn)在，我是走在古鎮(zhèn)的石板路上 去探望我的表妹，她是我姓氏中的近親 洼地、小河、商道、關(guān)帝廟和香客，絲綢卷動的 酒旗和窗簾，夕陽西下時我叩動表妹家的門環(huán) “你來得不早不晚，正好趕上清明這一天” 我走入天井，晚霞流彩的絲帶映入她會說話的瞳孔 表妹蓮花一樣的步履帶有油菜花地的芬芳 暗香浮動，她的纖手無意中觸了一下我的手尖 “糟糕！”我跳閘的大腦中樞系統(tǒng)又接通了電源 “洶涌的波濤呵！你成了我想入非非的畫卷。” 一波一波的大浪平息在岸邊，一卷卷經(jīng)書散落到巖石上 生命、歷史、個人生活和民間故事 不過是白日夢中的拾遺，但我愛過這一刻鐘的水 洶涌澎湃的往事，卷走我一生的人與水結(jié)緣 1999.4.23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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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鍵詞]：20世紀(jì)90年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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