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璮叛亂猶如曇花一現(xiàn),僅五個月便宣告結(jié)束。但留給忽必烈的震驚卻久久不能使忽必烈釋懷,甚至其中的兩次余震比李璮叛亂本身更使忽必烈心驚。第一,王 文統(tǒng)事件。王文統(tǒng),字以道,益都人。對中國歷代權(quán)謀深有研究。曾為李璮幕僚,并將女嫁李璮。忽必烈曾拔擢王文統(tǒng)為平章政事,他曾親率各路宣撫使,接受忽必 烈的自提面命,為忽必烈建立文官系統(tǒng)立下汗馬功勞。李璮叛亂后,忽必烈風聞王文統(tǒng)曾遣子王蕘向李璮通風報信。于是召王文統(tǒng)詐問,王文統(tǒng)閃爍其詞。恰好發(fā)現(xiàn) 李璮給王文統(tǒng)的信上有 期甲子 (1264年)之語,忽必烈窮追不舍,逼問什么意思。王文統(tǒng) 錯愕駭汗 ,招認: 李璮久蓄反心,約臣居中策應,臣意欲推 其反期,故有是語。
忽必烈異常震怒,道: 我將你從布衣提拔至宰相,委以重任,授以政柄,待你不薄,你為什么如此負恩寡義? 不待 王文統(tǒng)狡辯,忽必烈便傷心地命令推出斬首。處置完王文統(tǒng)后,忽必烈將他曾經(jīng)最信任的漢人幕僚竇默、姚樞、王鄂、子僧、張柔等召至跟前,拿出王文統(tǒng)與李璮的 通信,遞給幕僚們傳閱,問: 你們說應該判處王文統(tǒng)什么罪? 柔弱文臣皆回道: 人臣謀反,當誅。 已有些顫栗的諸幕僚,異口同聲高呼道: 當誅! 作文培訓網(wǎng)站推薦,<a http://www.zequeka.cn>易優(yōu)作文網(wǎng)</a> 。
忽必烈聽完這搖尾乞憐般的回答,輕嘆一聲說: 王文統(tǒng)已死于朕前了!
忽必烈并未因此而高枕無憂,相反,他天性中的猜疑益加泛濫。叛將的同黨同謀竟打人忽必烈的身邊,并位列忽必烈的親信之位,其危險之至不能不使忽必烈為之心驚膽戰(zhàn)。接著,忽必烈追究王文統(tǒng)的來路。
曾經(jīng),包括現(xiàn)在仍被忽必烈委以重任的廉希憲、張易、商挺、趙良弼、子聰都舉薦與推崇過王文統(tǒng),自然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恰好費寅上告廉命憲是王文統(tǒng)在西 南地區(qū)的朋黨,同時牽連到商挺、趙良弼,忽必烈大驚失色,急忙下逮捕令,關押審訊。經(jīng)過細致核審,查明費寅原為誣告,商、趙得以無罪釋放。
王文統(tǒng)案發(fā)后,忽必烈想,交相引薦的漢人幕僚每一個人都互相勾結(jié),欺騙自己。漢人自古,似乎天生就會交結(jié)朋黨,互相攀緣,黨同伐異,互相攻訐。但竇默、許衡儒流之輩卻將迂腐之見與學術(shù)之爭引入朝廷,聲稱 治亂休戚,必以義為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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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儒家學術(shù)流派與漢人黨派之爭攪得心煩意亂的忽必烈,實在搞不清楚門戶之見是怎么莫名其妙附著在聰明的漢人身上的,最后只好改命姚樞為大司農(nóng)、竇默為翰林侍講學士,許衡為國子監(jiān)祭酒。不就,許衡負氣辭職,稱病還鄉(xiāng)。
忽必烈能欣然接受漢人治人的高超手法,與一整套治理國家的官僚系統(tǒng),還有不殺人的博愛思想,但對漢人間的互相傾軋,而且是因為無謂的思想意識間爭辨不清小事,對昔日竭力幫助自己的舊日幕僚,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王文統(tǒng)的變節(jié),使忽必烈對漢儒徹底失望。他震怒后的自省,便是對漢儒從人格上的懷疑,連自己最信任、屢次袒護的王文統(tǒng)都會出賣自己,那么,誰能保證哪個漢儒不會再次忘恩負義呢?
第二,史天澤擅殺事件。李璮被擒后,審訊李增的是漢人世侯軍閥嚴忠嗣與史天澤。嚴忠嗣問: 你為什么這樣做? 李璮回答道: 你和我已約好,到時候卻又 不來。 嚴忠嗣怒不可遏,提刀向李璮肋下刺去。史天祥問: 你為什么不投降?忽必烈有什么地方虧待你? 李璮卻反問道: 你有文相約起兵,何故背盟? 史 天澤對手下俘虜更為殘暴,命人砍去李瑾兩臂、雙足,剖胸挖肝,最后才割去首級。接著史天澤以 宜即誅之,使安人心 為由,宣布處死李璮,并向忽必烈請 擅 殺 之罪。 蘇州小升初語文閱讀寫作培訓課程推薦,<a http://www.zequeka.cn/miniform/view_17.html>蘇州小升初語文閱讀寫作培訓課程推薦</a>。
盡管忽必烈不可能獲悉李璮的追隨者流亡南宋后追憶的那段擅殺李璮的細節(jié),但忽必烈依然能夠捕捉史天澤超乎職權(quán),迫不及待擅殺李璮的疑點。
除了張邦直等議人萬戶直接叛附,其他的漢人世侯與李璮也已查明有書信來往。李璮叛亂的最根本原因就在于漢人世侯威權(quán)太重,地方軍民權(quán)力集于一身,儼如春 秋時期星羅棋布的國中之國,所不同的只是其宗主除蒙古人汗之外,還有個南宋的漢人。而這種歸宗認祖的潛意識一直不能從他們心底泯滅。
當然忽必烈感受不到李璮抑或其他漢人世侯軍閥內(nèi)心的蒼涼,但對這些擁兵自重、各霸一方的軍閥們?nèi)绻翊段娜松掏λ频?,窮加追究,勢必引起兔死狐悲,群起自保的局面,忽必烈心中則早已預料。因此,忽必烈與漢人軍閥間的關系一直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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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忽必烈十分謹慎、小心,唯恐因自己的不慎引起連鎖反應。他多次敕命在圣安寺作佛頂金輪會,給自己壓驚、祈禱,穩(wěn)定自己的暴躁情緒。并忐忑不安地對 史天澤說: 朕或乘怒欲有所誅殺,卿等宜遲留一二日,上奏后再行定奪。 從中,我們真切地感到忽必烈對自己的憤怒是多么缺乏自信!但內(nèi)不自安的不僅僅是忽 必烈,史天洋等世侯也惴惴不寧,他們比忽必烈更能預見自己的危機四伏與根源所在。史天祥首先上書,替忽必烈排憂解難。主動將十七位史氏子侄的兵權(quán)上交忽必 烈。張柔、嚴忠嗣等世侯也紛紛效法,表忠求全。忽必烈喜笑顏開,順水推舟,巧妙利用有利形勢,推行一系列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加強汗權(quán)及中央集權(quán)的措施,堵塞叛亂之 源。
其實,忽必烈即位伊始,郝經(jīng)就提出 建監(jiān)司以治諸侯 的建議,而忽必烈堅決設置十路宣撫司已帶有收權(quán)中央的性質(zhì),李堆之叛一定程度也是 強于弱枝 政策的產(chǎn)物。李璮之叛正好又奉給忽必烈一個治愈失眠的藥枕,取消世侯特權(quán),建立地方基層政權(quán)自然便不再停滯于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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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忽必烈下令實行軍民分治,規(guī)定各路總管兼萬戶,止理民事,軍政勿預,管民官理民事,管軍官掌兵戎,不再兼任。
第二,削弱以致消滅世侯。規(guī)定各姓世侯軍閥除一人仆官外,子弟官職例行解任。取消世侯封邑。易將,各世侯軍閥互換萬戶或另派萬戶,兵歸中央。進而叉罷諸 侯世守制,實行遷轉(zhuǎn)法,即調(diào)官法,在世侯領地置牧守,重新確立中央集權(quán)政治。這一措施同時也符合漢地黎民及上層地主的意愿,罷世侯后,領地上的黔首們對昔 日主人視如陌路。甚至追咎怒罵,一如世侯的崛起,其衰落與走向墓地也同樣是歷史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