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寶歷險記
【本小說獲青天河杯全國文藝大獎賽金獎】
作者：馬文
主要人物：
馬小寶——男，11歲，小學(xué)生
馬小莉——女，11歲，小學(xué)生
“斜眼貓”——男，10歲，小學(xué)生
“長頸鹿”——男，10歲，小學(xué)生
小胖子——男，10歲，小學(xué)生
蘇小麻——男，12歲，小學(xué)生
馬碧玉——女，小寶妹，8歲，小學(xué)生
小嬌嬌——女，10歲，小學(xué)生
馬書記——男，40歲，縣委書記,小莉爸
小莉媽——38歲，農(nóng)村婦女
王爺爺——62歲，老獵人
小寶叔——30歲，農(nóng)民
小寶奶——60歲，農(nóng)村婦女
高山——男，20歲，高中生
寒梅——女，20歲，高中生
智慧大師——男，30歲，和尚
智敏上師——男，25歲，和尚
二把手——男，21歲，高中生，革委會副主任
作品目錄目錄頁數(shù)
第一章：頑皮的小男孩8
第二章：我是第三派32
第三章：愛與恨78
第四章、孩子和動物的故事106
第五章：苦難的經(jīng)歷122
第六章：追捕139
第七章：“通緝犯”154
第八章、逃亡生活171
第九章、大慈寺的少年和尚199
第十章：虎穴探險215
第十一章：情滿人間253
第一章：頑皮的小男孩
一
院子里，奶奶剁好小半盆白菜葉子放在雞盆里，再和上飯鍋巴、涮鍋水，用棍攪了攪，喊道：“格格格，開飯了。”一只黑胸脯像緞子背心，紅尾巴高高翹起的公雞正準(zhǔn)備引吭高歌，聽到呼聲，急忙跑過來，把嘴伸進盆里，自己并不吃，而是“咕咕”地喚著母雞和小雞娃。
“奶奶，你看，小寶在我臉上畫的啥？”屋里傳來小女孩大聲小氣地喊聲。
奶奶把一雙粗糙的手在粗布圍巾上擦了擦，走進屋，問“怎么啦，碧玉?！?
“奶奶，剛才我睡覺時，你看小寶哥在我臉上畫的啥？”奶奶戴上老花鏡，看到八九歲的孫女碧玉正對著桌子上的鏡子照，就彎下腰，老昏眼透過鏡片從下往上翻著打量她的臉，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滿頭白發(fā)抖動著。
她說：“俺這漂亮的小孫女什么時候戴上眼鏡了?！北逃耖L得眉清目秀，瓜子臉，高鼻梁，面頰上一對深深的小酒窩。只是眼圈上用墨水畫了一對不規(guī)責(zé)的眼鏡。
“一定是小寶干的。小寶！小寶！這小子往哪去了？”她拿起雞毛撣子，彎腰在床下?lián)v鼓了下，沒人。就到院里找起來。她嘆口氣嘟囔著：“這倆活寶，爹媽給我撇下的這個頑皮的小孫子一天也不讓人省心。這個臭小子，找到他，我不會饒他?！痹鹤永镆矝]有，可是他明明看見剛才他還在呢，她的目光掃了一圈灑滿夏天陽光的院子，窗下掛的是串黃透的干玉米棒子，右邊是開著白花的櫻桃樹，左邊堆著一堆麥桔，院子門也插得好好的，不會走遠呀。她靈機一動，坐在石板上故意“哎約”了一聲：“這鬼石板，怎么拌住了我?！?
麥桔被撥開了，露出一個十歲左右小男孩的腦袋，灰頭土臉，亂蓬蓬的頭發(fā)上還掛著麥桔，園園的腦袋，胖虎虎的臉，分不清顏色，短短的劉海下點綴著明月般皎潔的星眸，粉嫩的櫻唇外展露著兩顆虎牙，只見一雙忽靈靈的大眼睛調(diào)皮地眨著。他穿著紅汗衫，蘭褲子，腰帶耷拉著一截。
他飛快地跑到奶奶前，扶著胳膊說：”奶奶，摔著哪里了？”
“你小子，藏到麥桔里就當(dāng)我找不到你了嗎？你妹妹臉上的眼鏡是你畫的吧。”
“誰叫她拿我的橡皮不還我?！?
“好小子，你還有理?！?
奶奶的那帶著蚯蚓的巴掌舉了起來，眼看要受皮肉之苦。小寶喊道：“奶奶，誰喊門呀？我去開門。"
奶奶慌忙扭過身子。小寶以百米的速度從她胳膊下沖過去，開開門逃跑了。
奶奶的抬頭紋和眼角紋無可奈何地笑了，嘟囔著：”這個調(diào)皮鬼。這小子真像他死去的小時候的爹?！?
奶奶坐在石板上，想起了往事。
在小寶兩歲多的時候，他爸爸因為車禍不幸受重傷。等村民們七手八腳把他救出來時，因為無錢治療，爸爸?jǐn)嗔藲?。小寶那時兩歲，什么事也不懂，妹妹碧玉才幾個月大。根本不可能明白爸爸的去世對于他和妹妹來說意味著什么?？粗笕藗?yōu)樗廊サ陌职直从^、泣不成聲的時候。媽媽那張鵝蛋形的臉蠟黃蠟黃的，像大病初愈的女人。嘴角顫動著，嘴半張著,胸脯一起一伏，哭得死去活來，小寶也只是受到感染后，跟著哇哇大哭。
接下來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沒有了爸爸，媽媽失去了精神支柱，整天跟丟了魂似的，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帶著小寶和妹妹艱難度日。那時候奶奶和叔叔一起生活。奶奶和叔叔很愛這兩個孩子。
一年后，媽媽改嫁了。要帶走小寶和碧玉，這可是奶奶的心頭肉啊！說啥也不讓帶走。媽媽到底也沒帶走。
可是因為想兒女，媽媽不顧一切的跑了回來。繼父又追了過來，把她拉回去。每次媽媽來，奶奶也不敢收留她，畢竟是人家的人了。但看在媽媽痛苦無助，又戀戀不舍的份上，奶奶默認(rèn)她隔一段來看他們。但就是不讓媽媽帶走孩子。不知是怕媽媽把他們要走，還是別的原因。沒過多久，奶奶和叔叔就不讓媽媽進門，也不再理她了。媽媽哭著說：不如讓她死了。就這樣晚上回去，白天再來，來時烙幾張餅帶給孩子。
有時進不了門，就從門縫里看，院門是木頭做的。經(jīng)過多年的風(fēng)吹雨淋，裂開一道一道的縫。媽媽從縫隙里看著兩個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嬉戲。眼里流著淚，心里滴著血。見奶奶不在院子里，就偷偷的把孩子叫過來，把手里的餅從門縫里塞進去給他們吃。年幼的孩子哪里能體會到媽媽的心酸啊！因路途遙遠，媽媽心力交瘁，累得雙腿實在走不動了，晚上就睡在門口的草堆里。在多次探視無果的情況下，再加上繼父的干擾，媽媽終于含淚離開了孩子家。開始了她的新生活。
幾年后，叔叔也已成了家，他平時愛穿一身舊制服，高大的身板有些消瘦。一張長條臉上，栽著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須，由于臉色顯出一種病容似的蒼白，那胡須看起來黑森森的，有點森人。他老愛咳嗽，大概氣管有點毛病。而嬸嬸臉頰豐滿，鼻子端正，高高的顴骨，黑黑的大眼睛嫵媚動人，耳朵上穿了小孔，大概是預(yù)備戴耳環(huán)吧，因為她比叔叔看著年輕，又漂亮，叔叔有幾分怕她。叔叔和嬸嬸住在西屋。剛開始對孩子還不錯，嬸嬸幫碧玉梳頭念書、叔叔教小寶唱歌、縫沙包。自從嬸嬸生了個弟弟馬原以后，倆孩子就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馬原長到四歲時，小寶已經(jīng)上四年級，妹妹也上三年級了。放學(xué)后，老師布置了一大堆作業(yè)，可是嬸嬸非讓他們幫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但是作業(yè)沒完成，干的越多，錯出的也就越多。比如：地沒掃干凈，洗鍋時打了碗，喂豬把豬食撒了等等。
有一次干完活，小寶打算寫作業(yè)，突然發(fā)現(xiàn)馬原在撕他的作業(yè)本，他頓時怒火沖天。[到此]
“快住手，給我滾出去！”他朝弟弟馬原厲聲吼道。
“真好玩。”馬原鬼頭鬼腦地說。
小寶心疼的整理著弄亂的作業(yè)，口里不由蹦出一句：“別再弄壞我的東西，否則有你好看！你這個超級破壞家，我的作業(yè)本幾乎都葬身于你手了?！?
“知——道！”馬原漫不經(jīng)心又慢條斯理地說道。
弟弟又忍不住抓起鋼筆亂畫，這可是奶奶給小寶的生日禮品，他是奉為至寶的?！澳阈⌒摹痹捯粑绰?，只聽“啪——”，鋼筆應(yīng)聲而落，小寶氣上心來，一個疾步?jīng)_了上去，陰著臉吼道：“可惡的小笨蛋，叫你小心點，小心點，你就是不聽！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小寶連吼帶喝，弟弟見他火冒三丈，方知大事不妙。他怯怯地看看小寶，嘴里嘟囔了一句：“哥哥欺負(fù)人?！笨拗叱隽?。小寶心疼地檢起鋼筆，擦掉沾上的土，看看筆尖有沒有壞，還好筆尖沒摔壞，他扣好筆，生怕它再有一點點的閃失?！班?，噔！”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嬸嬸進來了，她不問青紅皂白一把搶過小寶手里的鋼筆，還說：“你大了，不知道讓著他！”
嬸嬸如此偏袒弟弟，小寶氣炸了肺，跟在一旁的弟弟馬原還朝小寶扮個鬼臉，小寶氣得快要崩潰了。尤其是馬原說了句：“他打我?！彼鼩饬?。
“胡說！”小寶大聲辨解。
“你不認(rèn)帳，還僵嘴?！眿饗鸩粏柷嗉t皂白，巴掌像雨點一樣落下，打得小寶頭昏眼花，小寶繼續(xù)辨解。嬸嬸吼道：“不許出聲。”原來是怕鄰居聽見會指責(zé)她吧。小寶心里想：人們常說，女人臉上顴骨高了，心毒，真不假。
掘強的小寶只能咬緊牙關(guān)，任由淚水在臉上縱橫，然后落在早已濕跡斑斑的衣服上。
高大瘦弱的叔叔咳嗽著走進屋，急忙拉住她的手說：“你瘋了，孩子小，打壞了，怎么辦?！?
奶奶很愛孩子，但沒在家。由于奶奶經(jīng)常生病，小寶的姑媽在城里常常把她接走看病。當(dāng)時，姑媽家里生活條件也不怎么好。聽姑媽說過；因為孩子多，糧食不夠吃。在夏天的時候，她經(jīng)常帶著孩子們到農(nóng)村的莊稼地里，去撿農(nóng)民收割完遺留下的麥穗和秋天的玉米換米面吃。即使是這樣，奶奶有病多半時間都是她接過去給看的。孩子既盼姑媽來，又怕她來。盼是因為她會給他們帶來好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又怕她把奶奶接走，嬸嬸欺負(fù)他們。奶奶是孩子的唯一的依靠，奶奶走了，誰來保護他們啊！那年月，糧食雖然不是很緊缺，但白面卻不多，在孩子的印象當(dāng)中，幾乎每天都吃玉米面。嬸嬸蒸饅頭一直都是有數(shù)的，白面饅頭他們一般是無權(quán)享用，都留給小弟弟。差不多過年才能吃到白面。玉米面窩頭每天只能吃一個，多吃一個就得挨頓揍。奶奶心里清楚，可也無可奈何。
即使吃不飽，也只能餓著肚子去上學(xué)。奶奶有時偷偷地在他們書包里放點吃的。
小寶清楚的記得那年寒假。有一天，叔叔嬸嬸都上地了，留下他和碧玉看著小弟弟。那時，弟弟也只有幾個月大。玩了一會兒，就開始哭鬧了，碧玉說；她可能餓了，可窩窩頭她不愛吃。房梁上用繩子掛著的竹筐里有白面饅頭，可是竹筐掛的太高了夠不著，他們根本沒辦法取下來。兩人眼睜睜的望著竹筐沒轍，小弟弟馬原大聲哭起來。
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過去了。急的小寶額頭直冒汗。他和碧玉從院子里抬了一條長板凳，用兩個小長凳支起來。小寶站在上面，手里拿個鐵鉤子，一下、兩下，終于勾到了竹筐，取出了一個饅頭，他們歡呼跳躍，不小心摔了下來，竹筐掉在地上。饅頭沾上了土。
剛好嬸嬸回來了，看到此景，以為他們在偷吃饅頭，大聲呵斥他們。碧玉仿佛被雷擊中了，站在那里瑟瑟發(fā)抖，小寶則驚慌失措地檢起饅頭，放在藍里。
嬸嬸眼里露出了可怕的兇光：“好大的膽子，你們不想活了。敢偷吃！?！毕癔偭艘粯託饧睌牡膹墓褡由夏闷鹨话研拮孕熊囉玫陌馐?，照著碧玉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小寶急忙站在前面護住妹妹，頭被打中了，鮮血直流。他們就像兩只無助的小羊羔一樣任由嬸嬸毒打。碧玉終于忍不住疼痛大聲哭喊了起來。
幸虧已回家的奶奶和叔叔及時趕到，拉住他。奶奶直埋怨說：“我死了，你們再折磨孩子好不好。”高大而瘦弱的叔叔也邊咳嗽邊唉聲嘆氣。
嬸嬸雖住了手，但非要把他們趕了出去，宣布下午不許吃飯。小寶和碧玉偷偷的坐在院子里的水缸后面，四目相對，淚水像決堤的小溪無聲的流淌。過了一會兒，碧玉用手摸了摸小寶頭上鼓起的大包，委屈地撇著嘴說：“哥哥，疼嗎？”
小寶搖搖頭：“不疼?！?
“哥哥，我害怕?！?
小寶摸著頭上被打出的大包說：“別怕，有我呢?！?
隨著年齡的增長，馬小寶漸漸的懂了很多事，但對嬸嬸由懼怕變成了反抗。記得那年冬天奶奶沒在家，有一天，妹妹碧玉打了一只碗，第二天天還沒亮，嬸嬸就把她趕出了家門，那天天氣非常寒冷，她蜷縮在院門口的墻角坐在地上，凍得直打哆嗦，那時候多希望嬸嬸能讓進去暖和暖和。馬小寶氣得直流眼淚。直到天亮妹妹去上學(xué)的時候，也沒見嬸嬸開門讓她進去。中午放學(xué)她沒敢回家，下午放學(xué)還是不敢回去。目送最后幾個打籃球的同學(xué)回家后，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她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一天沒吃東西，饑餓和恐懼包圍著她，妹妹腦子里亂極了，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媽媽、想到了年幼的凄慘生活。如果爸爸還活著、媽媽也在身邊，她能黑天半夜呆在學(xué)校不敢回家嗎？奶奶呀，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嗎？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蘼曧憦卣麄€教室，空曠的教室里發(fā)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回音，心中的痛苦與無助一時間憋得她喘不過氣來。后來她想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她的命運應(yīng)該象她一樣吧！可她有個好的結(jié)局，慈祥的奶奶把她的靈魂帶走了，一起飛向沒有痛苦、沒有寂寞的天堂了?？墒俏一钪€有什么意思。我也好想爸爸，天堂的爸爸能知道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教室里想他嗎？他會來接我嗎？就是跟著他一起下地獄我也愿意啊！想著、盼著，連凍帶餓的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夢見自己手里也有一根火柴，發(fā)著光和熱。在那溫暖明亮的火光里，她看到了一群火焰姑娘圍著她跳舞，溫暖著她的身心；三個小侍者給她送來了噴香的玉米；媽媽給她帶來了生日蛋糕……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教室窗戶紙被捅破了，一只小手伸了進來，并拿著一根點著了的火柴。
妹妹一驚，難道是夢想成真，奶奶來接我了，借著微弱的亮光仔細(xì)一看，是小孩子的手，緊接說了一句：“妹妹，回家吧！我來接你了?！?
妹妹忐忑不安地問：“哥哥，嬸嬸讓我回去嗎？”小寶說：“我大鬧了一場，說如果不讓妹妹回家，我永遠不再登你家的門！奶奶也和她吵了起來，不愛說話的叔叔也發(fā)起脾氣。奶奶說你們住的是我的房子，憑什么不叫我孫女進門，你們要趕走她，我就趕走你們。嬸嬸害怕了，才答應(yīng)你回去?？窗?，早晚我要叫她出丑?！?
一天夜里睡覺前，小寶偷偷地在嬸嬸枕頭上劑了些牙膏，嬸嬸沒有查覺。第二天淅淅瀝瀝下起毛毛細(xì)雨，嬸嬸起身到街上辦事，牙膏見水起了很多泡泡。街上的人看見她一頭泡泡都發(fā)笑，指指點點，嬸嬸莫名其妙?；丶乙徽甄R子，大吃一驚，忙洗了遍頭。小寶手插到褲兜里，得意地吹著口哨走出去。
她懷疑是小寶暗算了她，就告訴了奶奶。
奶奶審問了半天，小寶只好承認(rèn)了。奶奶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頓。奶奶是愛他的，在他的印象當(dāng)中。奶奶幾乎沒真打過他，即便他們做了錯事，她也是舉起手嚇嚇。嬸嬸逼著叔叔替她出氣，高顴骨一動一動，鼻子一把淚一把哭著說：“我不活了?！笔迨鍥]辦法，咳嗽著，抓住小寶的手，非叫把手放到燒紅的鐵鏟上。小寶嚇得縮著手說：“叔叔，饒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叔叔咳嗽一聲說：“那你給你嬸嬸道歉！”他只好流著淚向嬸嬸道歉，懇求她饒了自己。并說上次拿饃他不是自己偷吃，而是弟弟餓哭了，所以想法拿饃吃。嬸嬸才原諒了他。當(dāng)然，他們也有過歡樂的時候。就是到了夜深人靜時，小寶找來同學(xué)用過的小蠟燭頭，再找個小瓶蓋，中間放一根自制的棉花繩，把蠟燭頭燒化了滴在瓶蓋里后點著棉花繩當(dāng)燈。然后用小紙片畫出撲克牌的樣子，和妹妹玩小游戲?；蛘呓鑱硪槐拘≌f、故事之類的書籍，給妹妹講。他們沉浸在喜悅當(dāng)中。不過，小說是絕對不能讓嬸嬸看到的，只要被她看到，不是燒就是撕，要么就再也找不到了。他就為有幾次因為還不了書而被同學(xué)責(zé)罵。
冬去春來，如同兩顆稚嫩的小樹苗，在經(jīng)歷了嚴(yán)寒酷暑、風(fēng)吹雨打之后，仍然頑強的生長著?，F(xiàn)在小寶已年滿十一歲，妹妹也已經(jīng)八歲，是小學(xué)生了。后來叔叔從家里搬走了，兩個孩子才擺脫噩運。為了勉強維持生活，他倆經(jīng)常幫助奶奶做些農(nóng)活如翻地、靶地、播種、除草、收割、喂羊牛雞鴨等。
二
小寶從家里逃出后，跑到村東池塘旁，因為是星期天，有許多小伙伴們在池塘里玩水。有水的地方總會顯得靈氣多一些。這個不大的池塘是孩子兒時快樂的天堂，不僅可以釣魚捕蟹，更可以在水里游泳戲水。池塘很干凈，而且清澈見底，旱時，大人們從塘里挖水灌溉農(nóng)田。炎炎烈日的夏天，大人們還躺在涼席上搖著扇子午睡，孩子早就泡在水里，常常是一天要泡上好幾回。孩子們都很喜歡到水里游泳，有人帶上了用廢棄的舊輪胎做的游泳圈玩水。游泳圈很大，好幾個小孩可以同時扒在上面游。也有的小孩拿一個臉盆，倒扣著，人也可以抱著它游來游去。什么“狗刨式”、“仰泳游”、“自由式”……很多孩子都是在水中被嗆夠了才學(xué)會游泳的，幾乎是無師自通的。小寶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很快學(xué)會了游泳。雖然是狗爬，但誰也沒他游得好。
小寶脫掉衣服。“洗澡嘍!”他一聲呼喊，撲通跳進水里。像魚兒似的，在冰涼的塘水里快樂地游著，享受著塘水的愛撫。小朋友們在水里鉆上鉆下，快活地戲水，整個池塘都充滿了歡聲笑語，他們像泥鰍那樣一下子鉆入水中，一會兒又在不遠處露出一個個水淋淋的小腦袋。
小寶記得第一次學(xué)游泳和潛水.跳進池塘,水就進了鼻孔,鼻子酸酸的,有點害怕，大人說:怕水還能學(xué)游泳。小寶鼓起勇氣,閉氣把頭潛入水里,這樣多次潛水,小寶練了又練,終于在別人的幫助下,學(xué)會了狗刨和潛水。小寶覺得自己就象小青蛙一樣，在碧波中舒展雙臂，隨著兩腿強有力的夾水，身后濺起一串串浪花，別提多高興了。
鄉(xiāng)下游泳的孩子光著身子，愛在水里鉆來鉆去，藏貓貓，狗刨，立浮，仰浮。還有的在河里打水仗，這些孩子們都像一條條小泥鰍在水里玩得可高興了！因為這里是城郊，連城里的孩子也來游泳。小淘氣們會不顧家長的再三忠告，三五成群來到坑塘，脫下褲頭，赤條條地鉆進水里。又是扎猛子，又是豎蜻蜓，又是打水仗，翻江倒海，在水里追來逐去，又喊又叫，玩耍嬉戲，真有說不出的愜意。跳到水里游泳，是免不了要打水仗的。于是城里和農(nóng)村的孩子自然湊成兩支隊伍，開始了在水中的戰(zhàn)斗，一隊為“紅軍”一隊是“蘭軍”。一雙雙小手掌把水往對方潑去，潑得人人臉上滿是晶瑩的水珠。水把眼睛弄模糊了，他們便各自退到一邊，用手拭去，然后再猛烈“進攻”。整個池塘立時一片喧嘩，叫喊聲，歡笑聲此伏彼起，匯成了快活的交響曲。水仗打累了，就在池塘里追逐嬉戲。一個追，一個跑，在水里穿來鉆去，小身子像條泥鰍一樣滑，怎么也抓不到。
河面上的歡歌笑語，在岸邊遠遠的蕩開了。引得大人也來駐足觀看。有的孩子用手舀水在潑，有的孩子用臉盆邊舀邊潑，最好是用手掌推水，那才叫“快、狠、準(zhǔn)”。城里一方人少較弱，被潑得夠嗆了，就會游到岸邊躲著，剛平靜了一會，卻猛的又吃了一回水，原來，紅方的人已追到了蘭方前面，趁著不注意，發(fā)起一陣猛攻，打了個措手不及。小孩子天性是好玩的，鄉(xiāng)下的孩子更不免野了一些。什么前空翻，側(cè)轉(zhuǎn)身，后空翻等等，五花八門的都有。有的喜歡往人多的地方跳，一跳下起，濺起了巨大的浪花，城里孩子被水花嗆著的人，免不了會在那里破口大罵。
“野小子！瞎眼啦?！币粋€臉上長斑雀的高大的男孩喊道。顯然他是城里孩子頭。村里孩子把目光盯向他們的頭馬小寶。
“你罵誰？”小寶吼道。
“罵你。”
“你想找揍？”
“你不敢?！?
“我會把你揍扁！”
“吹牛，就憑你？”
“我?guī)湍銚Ш笱??！?
“哼哼，我看你們是窮瘋了?！?
“有種咱們試試?！?
“哼，來吧?！庇谑嵌松狭税?。
“要是你輸了，怎么辦？”長斑雀的高大的男孩說。
“我把這個彈弓給你。”說完小寶從口袋里拿出彈弓扔在地上問：“你呢？”
長斑雀的高大的男孩帶著嘲笑的表情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彈子舉了一下，扔在地上說：“我賭它。”
兩個孩子一個眉頭緊鎖，瞪大了雙眼，雙手使勁握拳，怒視著對方。另一個孩子也不甘示弱，怒發(fā)沖冠，兩眼似乎冒著熊熊大火，像即將脫韁的野馬，勢不可當(dāng)，一觸即發(fā)。這時小寶的好朋友小胖子站出來說：“你欺負(fù)他個子不高，其實你錯了，我還摔不過他呢，你給我摔還差不多，不信咱倆試試?！遍L斑雀的高大的男孩斜看他一眼，只見他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材，胖乎乎的臉蛋，光著的身子長著橫肉。一手掐著腰，一手用中指和大姆指擰出一個個響聲，目露兇光。他有點害怕，但又不愿露怯，壯著膽說：“你是怕他挨揍吧，想替他頂缸，我才不會上當(dāng)呢。我就和那個園臉小子較量較量?！?
小寶推開小胖子嘲笑著說：“他怕你，可不怕我呢是吧。還是我來?！?
兩個孩子撐起胳膊，開始摔跤。撐了一會，小寶巧妙地用腳拌了對方一下，對方失去重心，摔倒地下。
小寶說：“我?guī)湍銚Ш笱??！睂Ψ秸f：“別吹牛?！毙氉屗麚ё『笱?，他把小寶抱了起來，想摔倒他。但不成功。而小寶猛向前邁一步，等對方隨著他向前挪身體的機會，彎下腰從腿縫里抱住他的一條腿。同時用腿別住他的另一支腿，使對方失去重心，摔倒地下。但他死死抱住小寶的腰。把小寶也帶倒地下。兩個孩子扭打成一團。在地上翻來復(fù)去互相拉扯、擊打。身上沾滿了塵土。小寶砸破了對方的鼻子，對方挖破了他的臉。但很快分清了勝負(fù)。小寶騎在對方身上，用拳頭砸他。高個子顯然沒有耐力，累得氣喘吁吁。
“認(rèn)輸嗎？”小寶得意地問。對方不吭，掙扎著想脫身。“說！誰是野小子！”狠狠砸了一拳?！罢f！服不服！”又是一拳。
對方無可奈何地說：“好，算你狠。彈子歸你了。”小寶站了起來。高個子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領(lǐng)著城里孩子灰溜溜地走了。嘴里嘟嘟噥噥說：“下次再說。”小寶說：“好啊，下次歡迎你再來，不過要小心，可不能再當(dāng)著我的面說狠話。否則我叫你認(rèn)識認(rèn)識馬王爺有幾只眼！”一陣哄堂大笑。
這時碧玉跑來，看到小寶臉上有血，吃了一驚，說：“哥哥，你臉上......？”小寶忙說：“你可不能回家對奶奶說什么，我擦破了點皮?！毙殢澭褟椬邮捌饋?，遞給妹妹說：“只要你不說什么，彈子都?xì)w你。我還可以帶你抓螃蟹?！?
小寶領(lǐng)著妹妹來到岸邊，在石縫里頭和水草中找螃蟹，他讓妹妹回家拿來一個小籮。他隨便弄一根小木棍，一頭系著繩子，繩子的一頭綁上蚯蚓，開始釣螃蟹，把蟹餌連同繩子一起放到水里頭有水草的地方。不一會就會看見繩子在動，于是迅速的提起繩子，看見螃蟹的大腳夾著蚯蚓，來不及跑了，被他捏在手里。螃蟹張開大鉗子，在空中張開大夾子徒勞地?fù)]舞著。太陽西斜時，小寶帶著勝利的果實和妹妹回家去了。
到家后，連裝螃蟹的小籮一起在水中沖了沖，把蟹倒進鍋里，加上水、姜片和鹽巴，蓋上鍋蓋，往灶膛加進柴火，把水燒開幾分鐘。揭開鍋蓋，原本“橫行霸道”的螃蟹由青褐色變成全身通紅，煞是好看。不一會，煮熟的螃蟹，聞著一股香味，饞得妹妹直咽口水，想吃個嘗嘗。小寶說：“等奶奶下地回來一起吃吧。"
三
“報告！”馬小寶站在教室門口喊了一聲。沒人理他。他發(fā)現(xiàn)教室門虛掩著。就輕輕撥開門，走進去，坐到自己坐位上。戴著近視鏡、穿一身藍制服的小個子男老師正背對學(xué)生，面朝黑板板書。他想：“幸虧他沒看見?！?
“誰讓你進來的？”老師并沒回頭，厲聲說：“到門外去!重新報告?！毙毿睦锖芷婀?，他沒回頭，怎么知道我來了。他慢吞吞地退到門口。他從來沒遲到過，這是第一次。因為一個野小子欺負(fù)他妹妹，他讓妹妹趕快走，由他懲罰野小子，他和他干了一袈，雖然打贏了，但耽誤了上學(xué)。
他又“報告”一聲，聽見老師說：“進來!"，他試試摸摸地向自己座位走去，老師沒回頭，卻厲聲說：“怎么，忘了規(guī)矩？”原來班上后面空了一個桌子，設(shè)了兩個遲到席。小寶也清楚，但他實在不愿過去，因為他昨天還嘲笑一個黑小子坐在遲到席上，他似乎看到黑小子譏笑地看著他。他只好慢慢走過去，按規(guī)矩先站著。等老師客氣地說：“請坐下?！币粋€請字使小寶很感動，他不由地說了句：“謝謝?！比缓笞?。老師說：“不用謝，記住，下課后把教室打掃一遍?！睂W(xué)生哄堂大笑。小寶恨得直咬牙。
老師轉(zhuǎn)過身來，他白凈臉，這個老師是出了名的嚴(yán)格。
“大家可知道，愛因斯坦是誰嗎？”眼鏡老師問。
馬小寶為了立功贖罪，搶著舉手說：“報告賈老師，他是個德國老頭。我叔叔讓我看過他的照片，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瘦臉尖腮，一點也不英俊。不過那雙神采奕奕的小眼睛很耐看。”一陣哄堂大笑。
有同學(xué)否認(rèn)：“不，是美國人。”
眼鏡老師說：“他原籍是德國人，后來在美國教學(xué)。別看他貌不驚人，卻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xué)家。原子彈就是根據(jù)他的理論研究出來的。”
小寶又舉起手，老師說：“小寶，你有什么問題？”
小寶站起來說：“他應(yīng)該是個罪人，槍斃一萬次也應(yīng)該?！?
“為什么？”老師吃驚地瞪大厚鏡片后面的鼓起的眼珠看著這個園臉孩子。
“原子彈炸死那么多日本人，原來是他做的孽。”
“可是他反對制造原子彈?！毖坨R老師替愛因斯坦辯解道。
“當(dāng)初他不發(fā)明這糟糕的理論不就沒事了嗎？”大家嘩然，交頭接耳起來。
眼鏡老師生氣地說：“你哪來的歪理，他的理論并不是為制造原子彈發(fā)明的。他的理論已經(jīng)造福全人類，比如外國的核電站。”
“可是死了那么多日本老百姓——”小寶還想辨解。
一個學(xué)生站起來說：“老師，小寶說的不對，我看沒有原子彈，鬼子還會殺更多的中國人?！?
另一個學(xué)生站起來說：“不能都?xì)w功于原子彈，還有蘇聯(lián)的百萬大軍呢?！?
賈老師一看跑題了，忙截住說：“這是個高深的政治問題，不是你們小孩子討論的問題。我給你們講些愛因斯坦小時候的故事?！?
老師津津有味地講起來：有一天，愛因斯坦父母外出歸來，當(dāng)他們一推開院門時，不禁大吃一驚：院子里有一座樓房的模型!那模型跟真樓房的樣式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簡直是真樓房的濃縮!
等再仔細(xì)一看，原來這座微型樓房全是用小廢木塊搭的。而且那些小木塊互相咬合在一起，著力平均，好像一個懂幾何學(xué)和力學(xué)的中學(xué)生搭的。他們不相信這是小愛因斯坦的杰作。
父親問小愛因斯坦：“兒子，剛才有誰來了?”．
小愛因斯坦說：“誰也沒來。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
母親指著樓房模型又問：“那么這幢小樓是誰搭的?”
小愛因斯坦頭也不抬地說：“當(dāng)然是我搭的了!”
母親抱起小愛因斯坦就親個沒完。這件事讓她更加確信小愛因斯坦不像自己表現(xiàn)得那樣笨，而是一個聰明異常的孩子。
一天傍晚，下班回來的父親一踏進家門，就對著愛因斯坦的房間大聲喊：“阿爾伯特，快來看看爸爸給你買什么禮物啦!”正在專心練琴的愛因斯坦一聽“禮物”兩個字，便立即興高采烈地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只見爸爸從他的包里取出一個紙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打開它。愛因斯坦好奇地接過來一看，里面裝的是一個圓圓的、像大個兒懷表一樣的東西。只是這個“大懷表”的四周除了均勻的刻度，還相對寫了四個字母：N、S、E、W。它與懷表更大的不同之處還在于它只有一個指針，它正在不停地左右搖擺。
“這是什么呀?是不是一塊手表啊?可是，上面似乎多了點東西?！睈垡蛩固贵@疑而失望地問爸爸。
“聽我給你講啊，它不是表，是羅盤，而有了這個東西，你就可以知道方位了，它是用來確定方向的?！睈垡蛩固寡劬Πl(fā)亮了，愛不釋手地翻來覆去看。他拿著羅盤不停地晃動，不管怎樣搖動，磁針總是指向一個方向——北方。
“磁針為什么總是指向北方呢?”愛因斯坦望著神奇的羅盤，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這是因為我們所住的地球，有一種磁力，這種磁力將磁針引向北方了?！卑职致犃藧垡蛩固沟脑捄?，耐心地解釋道?！斑@種磁力到底是在地球的什么地方呢?”“可以說，整個地球到處都有?！?
以后，一連幾天，愛因斯坦常常雙手捧著那個小小的羅盤發(fā)愣。他不斷地嘗試著把它翻轉(zhuǎn)，或是緩緩地轉(zhuǎn)動方向，可無論他怎么做，那個小指針始終指著北方。他知道，這是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地球磁場在起作用呢。他想和那個小指針一起感受這個地球磁場，指針依舊指著北方，而他自己卻什么也沒有感受到。
愛因斯坦說：“爸爸，您能給我詳細(xì)說說有關(guān)磁場的事嗎?”他揚起小臉，眼睛里充滿對知識的渴望?？墒前职忠舱f不清。但愛因斯坦窮追不舍，他去找一名工程師去問。工程師奇怪地問：“你才這么小，怎么就問起這個問題來了?！睈垡蛩固剐⌒囊硪淼貜膽牙锶〕瞿侵涣_盤，然后問道：“我看不到磁場，也摸不著。那么它是怎樣讓羅盤的指針指向北方的呢?”工程師對愛因斯坦的問題也感到有點為難，因為他對地球的磁場問題了解得不是很透徹，只好說：“這個問題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或者，不知道怎么說你才能明白。你現(xiàn)在還小，等你上了中學(xué)、大學(xué)，就能夠明白了。說實話，很多問題大人也在研究。”
“那——磁場看不到也摸不著，我們?nèi)祟愑衷趺粗啦⒋_定它存在呢?”愛因斯坦沒有辦法，只好退一步問。
“它是存在的。羅盤里的指針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其實，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我們用眼睛看不見、摸不著的，不過它們的確存在。如引力場，在地球上我們叫它重力場，它也和磁場一樣是存在的。我們把一件東西扔到空中，它又落回到地面上，這就是因為重力場的作用。”
愛因斯坦雖然還是聽不太懂，但他潛意識中覺得工程師叔叔說的對，所以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工程師繼續(xù)說：“世界上所有自然現(xiàn)象背后都遵循著一定的規(guī)律。這個世界就是由這些看不到卻一定存在的規(guī)律統(tǒng)治著。雖然看不到，但我們卻能夠發(fā)現(xiàn)它，認(rèn)識它?！薄八鼈兒蜕系垡粯?，是嗎?”工程師叔叔笑了，說：“有點像。不過它們是兩碼事。等你長大了，上了大學(xué)，你會搞清的?！睈垡蛩固剐睦锱沃约涸缛臻L大，那樣，他就可以搞清楚一些事情背后的原因了。
學(xué)生們聽迷了，以致小寶不知不覺地張開嘴，露出兩個小虎牙。
講完后，老師總結(jié)說：”正因為愛因斯坦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青年時期他就發(fā)現(xiàn)了相對論。”
“什么是相對論？”小寶瞪著亮晶晶的眼睛疑問道。
“這個問題太復(fù)雜了。一句兩句說不清?！逼鋵嵗蠋熞膊恢裁词窍鄬φ?。他怕小寶繼續(xù)追問，趕快轉(zhuǎn)移話題：“你們知道和愛因斯坦一樣偉大的科學(xué)家是誰嗎？”
“是不是牛頓？”有個同學(xué)沒把握地說。
“你說對了。牛頓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
“什么是萬有引力？”小寶又問。
“比如我們現(xiàn)在站在地球上沒飛起來，就是地球吸引著我們。”
“我明白了?！毙氄f：“幸虧牛頓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否則我們會飄到空中去，我還怎么回家吃飯?！币魂嚭逄么笮?。
“不是因為牛頓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我們才在地球上站住腳，而是本來就有萬有引力。只不過別人沒發(fā)現(xiàn)罷了?！?
“那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小寶又好奇地問。
“小寶問得好，我給大家講講牛頓的故事?！?
老師又有色有聲地講起來：1666年，23歲的牛頓還是劍橋大學(xué)三年級的學(xué)生。他長著白皙的皮膚和金色的長發(fā)，身體瘦小，沉默寡言，性格嚴(yán)肅，很像個孩子。但有一雙銳利憂郁的眼睛。當(dāng)時黑死病席卷了倫敦。大學(xué)被迫關(guān)閉，牛頓只好返回沒發(fā)病的鄉(xiāng)村。在鄉(xiāng)村的日子里，牛頓一直被這樣的問題困惑：是什么力量驅(qū)使月球圍繞地球轉(zhuǎn)，地球圍繞太陽轉(zhuǎn)？為什么月球不會掉落到地球上？為什么地球不會掉落到太陽上？有一天，他坐在姐姐的果園里，牛頓聽到熟悉的聲音，“咚”的一聲，一只蘋果砸在他身上，又落到草地上。他急忙轉(zhuǎn)頭觀察第二只蘋果落地。第二只蘋果從外伸的樹枝上落下，在地上反彈了一下，靜靜地躺在草地上。這只蘋果肯定不是牛頓見到的第一只落地的蘋果，當(dāng)然第二只和第一只沒有什么差別。蘋果落地雖沒有給牛頓提供答案，但卻激發(fā)這位年輕人思考一個新問題：蘋果會落地，而月球卻不會掉落到地球上，蘋果和月亮之間存在什么不同呢？第二天早晨，天氣晴朗，牛頓看見小外甥正在玩小球。他手上拴著一條皮筋，皮筋的另一端系著小球。他先慢慢地?fù)u擺小球，然后越來越快，最后小球就徑直拋出。牛頓猛地意識到月球和小球的運動極為相像。兩種力量作用于小球，這兩種力量是向外的推動力和皮筋的拉力。同樣，也有兩種力量作用于月球，即月球運行的推動力和重力的拉力。正是在重力作用下，蘋果才會落地。牛頓首次認(rèn)為，重力不僅僅是行星和恒星之間的作用力，有可能是普遍存在的吸引力。他意識到物質(zhì)之間相互吸引，吸引力不但適用于碩大的天體之間，而且適用于各種體積的物體之間。蘋果落地、雨滴降落和行星沿著軌道圍繞太陽運行都是重力作用的結(jié)果。于是萬有引力定律被發(fā)現(xiàn)了。
小寶聽迷了，兩個小虎牙仿佛也在陪著他出神地聽。
講完后，賈老師總結(jié)說：“因為牛頓善于觀察、聯(lián)想，才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定理。小寶同學(xué)愛思考是個好習(xí)慣?！毙毜靡獾乜纯创蠹?。他希望表揚他的賈老師接著說：“由于小寶表現(xiàn)不錯，課間打掃衛(wèi)生就免了。”但很失望，老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不過小寶不清楚什么是相對論，他剛剛舉起手。下課鈴響了。賈老師趕緊說：“下課！”他怕小寶再提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
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走出門，那個被小寶嘲笑過的黑小子沒有忘記提醒小寶給全班打掃衛(wèi)生，并交待他，把他的桌子旁的地下要掃干凈。因為那里有很多撕爛的紙和吐沫，掃不干凈，他會告訴賈老師。小寶恨的直咬牙?？捎譄o可奈何。誰叫自己遲到呢。
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小寶愁眉苦臉地走著。妹妹好奇地問：“哥，你怎么了？”小寶在為作業(yè)發(fā)愁數(shù)學(xué)作業(yè)問題不大，語文每個錯字要抄100遍，老師在他作文上打了5個叉，每個字一百遍，就是說要抄500遍。今天夜里和伙伴們約好的玩游戲算泡了湯。偏偏路過一片樹林時，黏糊糊的鳥糞落在他頭上，小寶生氣地掏出彈弓，按上石籽，瞇著一只眼，打了過去，一只鳥以為是什么飛蟲，趕快去叼，石籽擦著它的翅膀飛去，打下一根羽毛，鳥群驚慌地“撲棱棱”飛跑。
妹妹很羨慕哥哥的彈弓本領(lǐng)，忙說：“哥，你教我打彈弓怎樣？”馬小寶靈機一動說：“好啊，不過有個條件?！泵妹谜f：“什么條件，我答應(yīng)你?！?
“小事一樁，為了練習(xí)你的字，我給你寫五個字，你在我作業(yè)本上，每個字抄100遍怎樣？”
妹妹愛學(xué)習(xí)，立即表示同意：“放心吧，我會工工整整寫100遍?！?
小寶暗暗笑了，做游戲的時間終于搶了回來。
四
第二天，小寶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唱著到了學(xué)校，今天心情很好，一是作業(yè)全部完成了；二是路過樹林時，一個剛學(xué)飛的麻雀摔在地上，被他檢到手，放進書包。到班里，可以大吹一通，說自己用彈弓打下來的。
到校門口，一群學(xué)生正圍著看什么，他還以為誰在打架呢。擠進去一看，原來學(xué)校在墻上貼了一個布告，通知今天考試。小寶心里緊張起來，一是學(xué)校突然襲擊自己沒復(fù)習(xí)，二是書包里還有個活的，怎么辦？他正想找個地方扔掉，上課鈴卻響了，同學(xué)們趕快跑到教室。小寶也被大家推著進了屋。坐好后，監(jiān)考老師拿著卷子走進來。
監(jiān)考毛老師的頭頂是那種“中間溜冰場，四周鐵絲網(wǎng)”的謝頂型，肚子大大的，臉上老是掛著笑容，同學(xué)們背后頭叫他“笑佛”，別看他愛笑，實際要求很嚴(yán)。小寶和鐵哥們背后頭說他是笑里藏刀。
他敲了敲教桌說：“安靜了，安靜了，現(xiàn)在宣布考場紀(jì)律，一不許交頭接耳；二不許偷看書本；三完成后檢查一遍再交卷子。現(xiàn)在發(fā)卷子。”他從講臺上走下來，把卷子交給每排的第一個人，讓他們傳給每個人。當(dāng)他走到小寶那一排時，聽到異常聲音：“撲棱棱”“嚌嚌喳喳”，感到很奇怪，就順著聲音走去。在小寶跟前站住了。馬上收起笑容，嚴(yán)虛地問：“小寶，你書包里是什么？”
小寶見瞞不住了，訕訕地說：“是只麻雀，它飛不起來，被我檢到了。”“笑佛”的臉愈發(fā)難看了：“把它拿出來，給我！”小寶拿出來，遞給老師。老師舉起來，要摔死，小鳥瞪著驚恐的小亮眼睛。小寶馬上說：“慢，毛老師，你不能摔死它?！?
“為什么？”
“我請教老師個問題，再回答你。人是什么變的？”
“猿猴。這還用問嗎？”“笑佛”奇怪地回答。
“猿猴又是什么變的？”
“爬行動物?！彼婀至?。
“爬行動物又是從哪里來的？”
“是海里魚變的?！薄靶Ψ稹蓖蝗桓械胶苡幸馑?，這個頑皮的孩子胡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魚是什么變的？”
“大概是細(xì)胞變的吧。”其實他也搞不清。
“這么說，細(xì)胞是我們的老祖先了，你想想，這只鳥有多少細(xì)胞，如果摔死了，是不是對老祖先不敬。”教室里哄堂大笑?！靶Ψ稹币残α?。不好意思地說：“我到教室外面把它放了還不行嗎？”
“謝謝老師?！毙氌s快說。
“不用謝，以后我發(fā)現(xiàn)你再玩這種鬼把戲，就叫你站出去。今天看你這么有愛心的面子上，饒了你?！?
上語文課時，眼鏡賈老師通過厚厚地鏡片盯著小寶直看?？吹眯毢蠹沽褐泵皼鰵?。
“小寶，我看著你的作業(yè)上的錯字怎么不像你抄的。”眼鏡老師厲聲問。小寶想，壞了。她是高度近視，怎么明察秋毫？
“是大人幫你寫得吧，不過你奶奶年紀(jì)大了，一定是叔叔幫你寫的?！?
“不、不是?！毙毥Y(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實在說不出是自己寫的。
“明天把你叔叔喊來，我問問他。”
“啊，不不?！毙毾?，叔叔知道連累他。要當(dāng)真把他的手放在燒紅的鐵鏟子上。
“不什么不，如果不喊來，你也別來了。”
小寶只好說：“是我妹妹主動幫我寫的。我正好想讓她練練字?！?
"哦，你還是好意。這樣吧，今天回去后，每個字抄200遍。”眼鏡老師輕描淡寫地說。
“啊。”小寶大吃一驚，但不敢說什么。只是恨得牙直癢癢。抄100遍就夠苦的，怎么又加了一倍。他看到厚厚眼鏡片后面晃動的兩只眼睛非常毒惡，心想：“一定要想個法子懲罰她一下，叫他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負(fù)的?！毖坨R老師還沒完，繼續(xù)說：“你從二排桌位挪到后面馬小莉旁邊那個位上去吧，和她同桌調(diào)調(diào)位?！毙氈?，坐在后面意味他是落后學(xué)生。但他有什么法子呢，只好調(diào)了調(diào)。他和小莉雖是一個村的，但由于村子很大，男孩和男孩玩，女孩和女孩玩，所以二人很少見面。記得有一次，他碰見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一張鵝蛋臉上，嵌著兩只烏黑的大眼睛，上面兩道彎彎細(xì)長的眉毛，眼睛上蓋著濃密的睫毛，當(dāng)眼簾低垂時，給蘋果色的臉頰投去一抹淡淡的陰影；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布在臉頰兩側(cè)，俏皮的小鼻子細(xì)巧而挺秀，鼻翼微鼓；一張端正的小嘴輪廓分明，柔唇微啟，露出一口潔白如奶的貝齒；黑玉色的頭發(fā)，不知是天然的還是梳理成的，像波浪一樣地卷曲著，細(xì)致烏黑的長發(fā)，常常披于雙肩之上。奇怪的是她前面的頭發(fā)蓋著半邊臉。見人卻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匆匆地擦肩而過。后來他又遇見她，正好風(fēng)把她臉上的頭發(fā)吹起來，露出一塊紅色胎記。他才知道她為什么總是在意別人盯她的目光。
天啊！自從和小莉成為同桌后，小寶就沒有一天是安寧的，原來小莉是個伶牙俐齒的女孩子，一點不如意，就大聲吆喝著吵架。這不，他和她之間的“戰(zhàn)爭”又開始了。星期五的下午，小寶對她說：“上個星期是我打掃桌子衛(wèi)生，這個星期該你了！”
“唉！可憐的我，不過”——她拉長了聲音。
“不過什么？”他焦急的問。小莉不慌不忙地整整衣服，然后又故弄玄虛地清清嗓子，絲條慢理地說：“同桌，我原來的同桌已經(jīng)承包了，你接他的班，怎么就變了?！?
“不！他不代表我?！毙毷箘艙u搖頭，“咱們下課來“猜拳”，誰輸了，誰就打掃，怎么樣？”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一下課，倆人對站，就像兩只掐架的雞。一旁圍了好多人，都來看熱鬧。
“一盤定勝負(fù)！”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皯?zhàn)爭”開始了！“石頭、剪刀、布！”第一次，他們倆出的一樣，都是“石頭”；第2次，小寶出了一個“布”，對方還是石頭，小寶贏了！他高興的拍著手跑出門，好多女同學(xué)在安慰小莉。
小莉撅著嘴耍起了嘴皮子：“哎呀，你這是大男子主義，本小姐本來想讓你鍛煉鍛煉，不然長大了怎么自力更生呢？誰知你不承情......”有許多女生也附和著她對小寶進行“語言攻擊”：“說什么犯了錯的人應(yīng)該多干嘛?！毙毜膽嵟谝稽c一點的燃燒。終于，忍不住了，說要告訴老師，被其他男生攔住了，說小事，沒必要和頭發(fā)長，見識短的人一般見識。小莉也滔滔不絕地講她的大道理：“男孩子不能那么小氣嘛，不能只告老師?！闭f完，她就一溜煙的跑了。小寶氣得直跺腳：“明明你輸了，我贏了！反而你有理?！?
小寶決定報復(fù)。上自習(xí)時，他的手偷偷摸摸地從小莉背后穿過，從另一邊打了一下小莉的頭，又立刻縮回，小莉扭頭看看后面一排，見同學(xué)對著小寶撅撅嘴，擠擠眼，她心里明白了。小寶看她沒動靜，自以為得逞，又故技重演，結(jié)果小莉早有防備，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隨著“啊！”一聲慘叫，那只手迅速縮了回來，捂著被掐紅的那塊肉。
小寶下課后對鐵哥們小胖子訴起苦來：“這個死妞子下手太狠了，瞧，都被她掐紅了一塊，痛死了……”他吸著氣沒完沒了地重復(fù)，伙伴們哈哈大笑。
小莉正好昂著頭從旁邊路過，小寶不小心說漏了一句“潑婦”，不料被她聽到了，她一轉(zhuǎn)身，兩只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也許想緩和一下氣氛吧，小寶嬉皮笑臉地說：“干嗎干嗎干嗎，我不是說你哩……”但小莉顯然是被惹火了，她回到座位，抓住他的書本，在桌子上猛敲了幾下，正好被小寶看見，他壯著膽，也拿起她的書本敲了一下桌子，小莉象個母老虎，用“連環(huán)巴掌”在小寶背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響，女同學(xué)也圍上來，小寶眼見大事不妙，說了句男不跟女斗，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不過小寶天生聰明、愛動腦筋，她還是很佩服的。上課小寶愛給給老師提問，如太陽為什么發(fā)光啦，星星為什么眨眼睛啦，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啦，等等他對什么都感興趣，無論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都要問個為什么。上課的時候，他更是愛動腦筋，眼睛總是盯著黑板。
記得老師出過這樣一道題：2+6+8+4+9+7+1+3=？大家都一步一步在算。他卻一口說出來答案：40。老師問他為什么，他說出了簡便算法的道理,2+8=10,6+4=10,9+1=10,7+3=10,4個10不就是40嗎？大家鼓起了掌。有時他還滿有把握地說：“老師，您講錯了一個地方。”老師感到十分驚奇：“好，你講講?！蓖瑢W(xué)們都把目光移到小寶身上。小寶瞪著亮晶晶的眼睛，小虎牙一露露地解釋著，把老師講錯的地方一一糾正過來。老師微笑著不斷點頭，同學(xué)們不禁發(fā)出嘖噴的贊嘆聲。
小寶寫作業(yè)有時不知不覺超過雙方用筆畫得“三八線”，小莉?qū)λf：“往那邊去一點，我沒法寫作業(yè)了！”“那又怎樣？我胖你瘦這一大半是我的，那一小半是你的。”“你不要太過分了！”小莉反駁道。小寶只好挪挪。但寫著寫著又過了線。二人又打起嘴仗。但反反復(fù)復(fù)也沒效，小莉只好習(xí)以為常了。但心里別提多別扭了。
馬小寶對眼鏡賈老師很有成見，始終沒忘報復(fù)他。
這一天上課不一會，賈老師站在講臺上，習(xí)慣性的把手伸進粉筆筒拿粉筆，準(zhǔn)備板書。但他的手閃電般地又縮回來。他感到有個東西想爬到他手背上。他向筆筒里看了看。只見一個長腿、有須、身上復(fù)蓋半透明翅膀、有著柔軟肚腑的小動物，突然左右翅高高豎起，宛如張開的薄紗帆，震動起來，發(fā)出“蛐蛐”的聲音。這不是蛐蛐嗎。怎么跑到粉筆筒里了，教室里可從來沒見過它，一定是哪個挑皮鬼干的。他把它捏起來舉著問：“這是誰放進去的？”教室里很安靜，大家大氣不敢出一聲?；ハ嗲魄?，莫名其妙。眼鏡老師又問：“上課前，誰到講臺上來過？”講臺雖然不高，但那是老師的領(lǐng)地，一般誰也不去“侵犯”它。無人說話。突然馬小莉舉起手。眼鏡老師問：“馬小莉，有什么話要說？”
“我看見，馬小寶上過講臺?！毙±蚩隙ǖ卣f。
大家的目光刷地射向小寶，小寶不安地扭動著身子，低著頭，不敢看賈老師。老師厲聲說：“馬小寶，站起來！”
小寶站起來，仍低著頭。
“你為什么要在粉筆筒里放個蛐蛐?！毙氁詾槔蠋煏査艣]放，誰知非常肯定的說是他放的。他實在瞞不去了。沉默著不吭，這分明是已經(jīng)招供。
“明天把你奶奶叫來吧?！崩蠋熣f。小寶一聽，頭轟的一聲變大了。怎么能連累奶奶。
原來上學(xué)的路上，他聽見路邊草叢里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響亮的蛐蛐聲。就彎腰去逮它。可是它在草叢里蹦來蹦去，逮不住。它突然蹦到一棵小灌木上，他用雙手捂住了它。小家伙很可愛，細(xì)薄的膜微微發(fā)顫，大概用腑部在唱歌。他惟恐捏死了它，小心翼翼地捧起來，放進書包文具盒里。打算回家叫妹妹看。到教室后，他突然想起是賈老師的課，于是又改變了主意，偷偷地放粉筆盒里，作為對賈老師的報復(fù)。沒想到很快暴露了。他對小莉的揭發(fā)恨得牙直癢。這事可不能驚動奶奶。
下課后，他趕上眼鏡老師說：“老師，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笨墒琴Z老師不理他，想進衛(wèi)生間。他急忙對老師說：“賈老師，你拿著教案不方便，交給我把?！钡拇_，拿著教案去方便的確不方便，于是不情愿地被小寶拿過去。方便過以后，他仍然板著臉，接過教案走進教研室，小寶急忙跟過去，低著頭站在老師面前說：“老師，我錯了，以后一定改正?！崩蠋煵焕硭?。小寶說：“我奶奶年紀(jì)大了，能不能別叫她來。你怎么罰我都行?！辟Z老師突然想到他奶奶年紀(jì)大了，行動不方便，的確無法來。于是說：“那好吧，回家把每個錯字抄200遍?！彪m然這是個艱苦的活，但他仍高興地說：“放心吧，一定完成任務(wù)?！闭f完敬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跑回去。
晚上，小寶在油燈下一筆一畫地認(rèn)真寫字。妹妹找他玩牌，他一本正經(jīng)地訓(xùn)斥說：“玩玩玩，就知道玩，不會好好的看書，溫習(xí)溫習(xí)明天的課?！彼麑懙胶芡?，奶奶說：“小寶該睡了。”他神秘地說：“奶奶，學(xué)校交給我一個重大任務(wù)叫我完成。我第一次接到這樣的任務(wù)，怎能不認(rèn)真完成?！蹦棠搪犃?，很高興，我孫子有出息了，學(xué)校也交給他任務(wù)了。于是說：“好好完成任務(wù)，可不敢馬糊?！闭f完，心安理得睡去了。小寶一直寫到下半夜。
第二天上學(xué)路上，見幾個男學(xué)生圍著小莉說話，他好奇地走過去。一個說：“?；?，你長得這么漂亮，怎么在額頭上抹妍脂?！币粋€說：“是呀，人家女孩子胭脂都擦到臉上，你怎么擦到額頭上。”一個說：“快揭開頭發(fā)讓我們看看。”小莉罵著哭著，擺脫不了他們。小寶一看生氣了，大喝一聲：“都滾開！”學(xué)生一看是不好惹的小寶，急忙跑開，其中一個邊跑邊說：“怎么，她是你媳婦呀?！毙殧f上他，用腳尖勾了一下他的腿，那小子弄了個嘴啃泥。
上課時，小莉在桌子上重畫了條三八線，不過一大半在小寶那邊。
有次，班長發(fā)下來本子，老師讓寫作業(yè)，小莉打開文具盒，忽然發(fā)現(xiàn)忘帶鋼筆了，怎么辦？要糟了！小莉向同學(xué)們借，可是都只有一支，因為別人都要用借不來。老師上課就要收作業(yè)了，小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想，我可不想因為課堂作業(yè)沒完成而被點名字。她環(huán)視幾下四周，好想能出來一位救星。小寶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說：“哈哈，來吧，我借給你一支吧！”
小莉高興極了，激動地大喊：“我的大救星，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她俏皮地點點頭，小寶開心地大笑起來。
寫著寫著，她猛然發(fā)現(xiàn)小寶竟愣著沒動，便輕輕地提醒：“喂，當(dāng)心點，老師正在‘監(jiān)視’著我們呢！”他搖搖頭。小莉這才發(fā)現(xiàn)，他沒有筆。
“他只有借我的這一支筆！他沒有筆了！”她差點叫出聲，壓低聲音說：“喂，同桌，給你筆，不然，你該‘掛彩’了！”
小寶眨眨眼說：“你寫完我再寫”
“可是……”
小寶打斷了她的話，露出小虎牙，伸伸舌頭，滿不在乎地說：“你寫完我再寫也來得及。”她只好去寫了。她剛寫好，他就馬上“搶”去筆，這時，“當(dāng)－－”下課鈴響了。這鈴聲好亮、好響！小莉心里更急了，“呀，快寫快寫！”他被弄得手慌腳亂，了了草草寫了幾個字。
老師收作業(yè)了，他走到小寶跟前。小莉想：同桌要糟了！
老師說：”小寶，你怎么寫這么慢?！?
小莉趕緊說：“老師，我忘了帶筆了，小寶把他的筆給我先寫，所以寫不完?！弊詈罄蠋煿紱]寫完作業(yè)的人員時說：“本來應(yīng)該有馬小寶的名字的，可是我聽說他主動把筆借給忘帶筆的同桌了。我很驚訝，又很高興！”老師故意停頓一下繼續(xù)說：“我們要送給他最熱烈的掌聲！”老師的話還未了，臺下雷鳴般的掌聲已經(jīng)響起，小莉激動地對小寶說：“謝謝你！同桌！”“謝我？我該謝你，要不是你，我就受不了表揚了，嘻嘻！”他說完，又俏皮地眨了幾下眼睛。
小寶心里始終有個疑問，愛因斯坦說的相對論到底是什么？他想問問眼鏡老師，可是眼鏡老師不知是不知道，還是不說，老是轉(zhuǎn)移話題。他突然想起村里有個退休的外號叫“孔已己”的老師，可以問問他。
有天夜里，他碰到這個老師，提出這個問題?！翱滓壹骸绷鄽q，長長粗布大褂裹著他骨瘦如柴的身體，聽到小寶的問話，慢慢抬頭盯著他，伸直青筋暴露的脖子，透過老花鏡吃驚地看著這么一點小孩，對他提出這么高深的問題很奇怪。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一個笑話，于是說：“怪哉，怪哉，小小孩子居然提出這么高深的問題。我講個故事，你就知道什么叫相對論。有人問愛因斯坦：‘什么叫相對論，你能三言兩語同我說一說嗎？’他立刻回答道：‘如果你在一個漂亮的姑娘身邊坐一個小時，你只覺得坐了片刻；反之，你如果坐在熱火爐上，片刻就像一個小時。這就是相對的一個意義。明白乎？”小寶覺得“孔乙己”好像在說他，因為他就在一個漂亮姑娘身旁坐著。的確，他坐在小莉身旁，總有一點模模糊糊的愉快感。這是為什么，他也說不清。正因如此，他才不知不覺地越過三八線，向小莉靠近。原來愛因斯坦也這么說。這大概是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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