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福鼎市第一中學(xué)高中部 林承雄
文意鑒賞
汪曾祺散文以其平淡質(zhì)樸、清新靈秀、本色自然的風(fēng)格獨步文壇。他曾說：“我希望把散文寫得平淡一點，自然一點，家常一點。”《葡萄月令》就是這樣一篇鮮明地體現(xiàn)著他的語言藝術(shù)追求的美文。本文語言之美，主要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呢？以下試作簡要賞析。
一、靈活多變的句式組織
積句成章，句子是構(gòu)成篇章的基本語言單位。長句、短句，整句、散句，常式句、變式句等多種句式的巧妙運用，才能使篇章語言活潑而有生趣。本文句式組織靈活多變，使行文妙趣橫生。作者或用倒裝句式，使語句節(jié)奏輕快，語意重點得以強調(diào)。例如，“葡萄藤露出來了，烏黑的”，這一句中“烏黑的”本是作為主語“葡萄藤”的定語，而將其單獨提取，后置于謂補短語之后，以突出其色之黑；同時，也使句子更簡潔、明快?；蛴梅磸?fù)句式，使情感傳達更鮮明，語句節(jié)奏得以凸顯。例如，“長出來就給它掐了，長出來就給它掐了”這一句運用反復(fù)辭格突出了葡萄藤的長勢之快，同時也表達了果農(nóng)侍弄葡萄之辛勤、專注。或使用短句，使造句更平易，口語色彩與童真趣味更濃郁。例如，“這是個重活。把老本放倒，挖土把它埋起來。要埋得很厚實。外面要用鐵鍬拍平。這個活不能馬虎。都要經(jīng)過驗收，才給記工”，這一段由六個短句組成，寫出了安置葡萄老本這項活兒操作的方法，從中可見出農(nóng)人的細心。還有通過標點符號來調(diào)控敘述的語氣和節(jié)奏的。例如：“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聲音?！边@三個短句間都用句號而不用逗號隔開，有意制造一種稍長的語氣停頓，使語句舒緩，給人遐想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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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準確傳神的選字用詞
積字成句，字詞是構(gòu)成語句的細胞。動詞、形容詞、副詞、助詞、擬聲詞、疊音詞等的貼切運用，才能使語句表意更準確、細膩、傳神。這一點，汪曾祺誠可謂行家里手。你看，“一串一串，飽滿、磁棒、挺括，璀璨琳瑯”，這一句中的“飽滿、磁棒、挺括，璀璨琳瑯”這四個形容詞準確地描寫了成熟期葡萄的外形、質(zhì)地、色澤等特點，觀察細微，描寫真切。還有，“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面呆著”，這句中兩組疊音詞“舒舒展展”“涼涼快快”準確而傳神地描繪了葡萄藤喜人的長勢，語詞間洋溢著喜愛之情；動詞“呆”字，賦予物以人格化形象，極富孩子氣。再有，運用大量的語氣助詞，諸如“了”“呀”“吧”等等，使語句更見口語化。如：“這樣長法還行呀，還結(jié)不結(jié)果呀？”“葡萄，你愿意怎么長，就怎么長著吧?！边@些語句添加了“呀”“吧”等句末語氣助詞，使句子讀起來更親切，仿佛在和老朋友聊天，與小孩童嬉戲，率性自然，散發(fā)著純真的童趣，讀來惹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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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動貼切的比擬手法
比喻、擬人是狀物散文中常用的修辭手法，它們可以使物象特征的描寫更具體鮮明。作者寫葡萄喝水量的驚人態(tài)勢，用“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這一擬人句，極有情趣?！捌疵薄班堋钡茸盅蹖懗隽似咸押人呢澙废?，突出其長勢之旺盛。又如，作者寫葡萄的顏色之繽紛多彩，運用排喻辭格來寫：“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边@組排喻，將葡萄的色澤、形態(tài)、質(zhì)感之美逼真地展現(xiàn)在讀者眼前。再如，“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這一句把梨花瓣比作月亮，突出其形之柔美與色之潔白的特點，這樣的比擬既貼切又充滿孩童天真的幻想色彩。
總之，由于作者精心遣詞造句，巧妙運用比擬修辭，傾心于口語化的表達，而使《葡萄月令》這篇散文質(zhì)樸沖淡、行云流水，洋溢著童心童趣。這樣的語言表達讓我們在平淡中看到了剪裁布局的奇崛，從隨意處見出雕詞琢句的苦心。 易優(yōu)作文批改系統(tǒng)，易優(yōu)作文批改、易優(yōu)作文點評 <a href=http://www.zequeka.cn/jiaoshoulanmu/>易優(yōu)作文批改</A>
二、金章玉句
理解
1．理解下面這句話中加點詞的含義。
有的梢頭已經(jīng)綻開了芽苞，吐出指甲大的蒼白的小葉。它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思路點撥】對本句中“等不及了”的理解，應(yīng)聯(lián)系具體的語境，結(jié)合它所用的修辭手法來分析。
【參考答案】本句中的“等不及了”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突出了葡萄長勢之快，展現(xiàn)出生機盎然的景象。
2．理解下面這個句子的含意及其作用。
這樣長法還行呀，還結(jié)不結(jié)果呀？
【思路點撥】理解句子的含義可以從敘述的視角與語調(diào)、選用的句式與辭格、語體的色彩等方面來分析，從而品味其含意、韻味及其表達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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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答案】上述該句是一個并列復(fù)句，是作者模擬農(nóng)人的口吻來敘述，用感嘆句式和疑問句式來表達，表現(xiàn)了對葡萄抽條的不加節(jié)制的瞎長勢態(tài)的擔(dān)憂，對其旺盛生命力的驚嘆，這為下文寫給葡萄打條的活事做了伏筆。
分析
?、蔽恼麻_頭和結(jié)尾都寫了雪，有何作用？請概括說明。
【思路點撥】分析景物描寫的作用，可從該景物描寫與文中的主體形象描寫的關(guān)系這一角度來具體分析。
【參考答案】本文以“一月，下大雪”作為開頭，渲染了一種靜謐的氛圍，為下文寫葡萄開春后的蓬勃生機作鋪墊；結(jié)尾處又以“下雪了”收束，回應(yīng)開頭，首尾圓合。同時，結(jié)尾對雪景的描寫，還襯托出人們對葡萄老本過冬狀況的關(guān)心，讓人回味勞動的美。 在線批改作文，<a href=http://www.zequeka.cn/jiaoshoulanmu/>易優(yōu)名師作文批改</a>
?、脖疚牡乃悸访}絡(luò)有什么特點？請簡要分析。
【思路點撥】分析文章思路脈絡(luò)，應(yīng)從劃分抓住線索標志性詞語，劃分文章層次、概括內(nèi)容要點入手進行。
【參考答案】本文以時間順序為主線，用“編月體”的形式記述了葡萄生長的過程，記述了果農(nóng)侍弄葡萄的各個勞動階段的活事，展現(xiàn)了不同月令葡萄生長與管理的繁忙勞動場景，結(jié)構(gòu)與內(nèi)容緊密相關(guān)，每個月份之間用空行隔開，使層次更清晰。本文雖按月令順序?qū)?，但并非平均用力、不分主次。其中，三月葡萄上架、四月葡萄澆水、八月葡萄著色、十一月葡萄下架、十二月葡萄入窖，這些片段是詳寫，而二月葡萄出窖、五月葡萄開花這些片段是略詳，其則簡筆帶過。這樣安排，詳略得當(dāng)，繁簡相宜。
探究
本文刻畫了哪三類形象？各有怎樣特點？全文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情感體驗？
【思路點撥】分析散文中所寫的形象的特點，應(yīng)從文中描寫的具體內(nèi)容出發(fā)，加以概括整合；分析文章的思想感情，應(yīng)從全文內(nèi)容出發(fā)，結(jié)合相關(guān)寫作背景來分析。
【參考答案】
本文刻畫了三類形象：葡萄，葡萄園的主人——果農(nóng)，作者自身。
各自的特點：⑴作者筆下的葡萄，充滿蓬勃生機與活力；⑵果農(nóng)是作者著力描寫的對象。作者不是通過語言、動作、神態(tài)等細節(jié)來刻畫，而是通過正面寫葡萄的生長態(tài)勢以及侍弄葡萄的勞動、管理程序與場面等來帶出對勞動者的形象刻畫。從出窖、上架、澆水、剪枝、噴藥、采摘等各階段的勞動、管理中，讀者不難體會到果農(nóng)心理、情緒的種種變化，感受到勞動者的樸實、耐心、怡然自足，對生活對勞動的無比熱愛。⑶作者自身的形象并未直接出場，而是深隱其后?！拔摇弊鳛閯趧诱咧械囊粏T；“我”用勞動創(chuàng)造了美，“我”在勞動中發(fā)現(xiàn)了美。整篇文章實際上是從“我”的視角來寫，這使全文的敘述、描寫更真切。
思想感情：本文通過敘述葡萄種植、管理與收獲的全過程，表達了勞動者熱愛生活熱愛勞動的思想感情；聯(lián)系作者寫作此文的背景——作者在文革浩劫年代曾被下放到干校勞動，曾有過侍弄葡萄的的經(jīng)驗，在遭受政治迫害的不公正待遇的非人境遇里，作者并沒有因之而頹唐、萎靡，相反倒有樂在其中、寧靜自適的心態(tài)，由此可以見出作者豁達、超脫的瀟灑風(fēng)度。
三、修辭探索
?、卑阉旁谄咸鸭苌?，把枝條向三面伸開，像五個指頭一樣的伸開，扇面似的伸開。
【解析】該句敘述葡萄上架的操作方法，作者運用比喻、反復(fù)、排比的修辭手法，細致地描摹了葡萄枝條展開的狀態(tài)，“向三面”“像五個指頭一樣的”“扇面似的”這些狀語反復(fù)鋪陳，寫出葡萄上架這一環(huán)節(jié)侍弄的操作要領(lǐng)，字里行間也可見出勞動者對葡萄的百般呵護的心態(tài)。
?、策@一點，中國的古人早就發(fā)現(xiàn)了。《圖經(jīng)》云：“根苗中空相通。圃人將貨之，欲得厚利，暮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故俗呼其苗為木通。”
【解析】該句說明葡萄組織“中空相通”的特點，運用了引用的修辭手法，使說明對象的特征得以突出；同時，也可見出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此外，作者在引用之后對所引的材料作了辨證分析，指出其正誤，使說明的內(nèi)容更真實；這有豐富了讀者的識見。
四、出口成章
⒈細讀下列語句，仿照該句的句式和所用的修辭手法，自選一個物象，進行生動形象的描寫，不超過100字。
下過大雨，你來看看葡萄園吧，那叫好看！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一串，飽滿、磁棒、挺括，璀璨琳瑯。
【友情提示】解答仿寫題，宜力求形神兼?zhèn)?，“形”是指句式與所用的修辭手法等；“神”是指仿寫語句語意表達要準確、順暢、得體。
【參考答案】太陽快落山了，仰望西天上的云霞，那才叫壯觀！有的像在草原上覓食的羊群，有的像下山的金錢豹，有的如蔚藍的波濤，有的似熊熊燃燒的篝火。一簇簇，一團團，擁擠、散開、凝滯、奔馳，變幻萬千。
?、蚕缺容^下列示例兩句中畫線部分位置調(diào)整而產(chǎn)生的表達效果的不同；然后試運用示例⑴這種將部分短語后置的句式，以下列給定的陳述對象為開頭，各寫一個句子。
示例：
?、啪旁碌墓麍@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寧靜、幸福，而慵懶。
?、凭旁碌墓麍@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寧靜、幸福，而慵懶的少婦。
表達效果的不同：
運用：
①雨
?、谠鹿?
【友情提示】比較句式不同，可從句子內(nèi)部主、謂、賓、定、狀、補的組織順序的變動來揣摩其語意表達的側(cè)重點的變化，以及句子節(jié)奏的變化。定語或狀語后置，是變式句的常見類型，后置的目的還是為了起到強調(diào)的作用，同時使語句變得簡潔、輕快、有力。
【參考答案】表達效果的不同：⑴用的是變式句（定語后置句），突出了九月果園的特點，使語句簡短、活潑，更具節(jié)奏感；⑵用的是常式句，與句⑴相比，則顯得平直、呆板、冗繁。運用：①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②月光灑在天井里，潔白、輕盈、而清幽。
⒊運用疊音詞，能起到增強韻律感、加深語意、強化氛圍的效果；可使景物描寫中的摹狀擬聲繪色更逼真、傳神；可使情感的抒發(fā)更細膩生動、綿密曲折。《葡萄月令》一文運用大量疊音詞，如“靜靜地”、“忙忙地”、“松松的”、“舒舒展展”、“涼涼快快”、“泱泱”、“淡淡”、“妥妥”、“黑黑”、“藍兮兮”、“白糊糊”、“松松”、“光禿禿”、“整整齊齊”、“熱熱鬧鬧”、“土墩墩”等，這些疊音詞的運用使描寫更精微細致，使語言口語化更突出，充滿童趣。
請你試以“風(fēng)”為題，試作一個片段描寫，要求運用恰當(dāng)?shù)寞B音詞。字數(shù)100左右。
【友情提示】景物描寫，要抓住景物的特征，諸如時令、地理、方位、物態(tài)、景象（動與靜）等多方面的特點，按照一定的順序來展開。運用疊音詞，也要扣住物態(tài)、景象的特征。從聽覺角度寫“雨”或“風(fēng)”，應(yīng)該寫出變化。
【參考答案】示例：起風(fēng)了！剛開始還是柔柔細細的，清清涼涼地撫摸著你；漸漸地，就大些了，只覺得窗外竹林一片蕭蕭颯颯的響聲；不一會兒；風(fēng)就有點急了，仿佛跌跌撞撞的醉漢，氣呼呼地掀動門簾；再接著它就整個兒地癲狂起來了，乒乒乓乓地擂起了院門。
五、相關(guān)評論
⒈“把散文寫得平淡一點，自然一點，‘家?！稽c”——汪曾祺《<蒲橋集>自序》
⒉《葡萄月令》“將葡萄這顆小小生命一月一月寫來，竟然寫出了一個生命的寧馨兒！”——徐卓人《永遠的汪曾祺》
?、场罢Z言像樹，枝干內(nèi)部汁液流轉(zhuǎn)，一枝搖，百枝搖。語言像水，是不能切割的，一篇作品的語言，是一個有機整體?！薄粼鳌锻泶湮恼劇?
?、础拔蚁氚焉钪姓鎸嵉臇|西、美好的東西、人的美、人的詩意告訴人們,使人們的心靈得到滋潤,增強對生活的信心、信念?！薄粼鳌锻泶湮恼劇?
六、比試殿堂
?。ㄒ唬╅喿x下文，完成文后思考題。
昆蟲備忘錄
汪曾祺
復(fù)眼
我從小學(xué)三年級“自然”教科書上知道蜻蜓是復(fù)眼，就一直琢磨復(fù)眼是怎么回事?！皬?fù)眼”，想必是好多小眼睛合成一個大眼睛。那它怎么看呢？是每個小眼睛都看到一個小形象，合成一個大形象？還是每個小眼睛看到形象的一部分，合成一個完整形象？琢磨不出來。
凡是復(fù)眼的昆蟲，視覺都很靈敏。麻蒼蠅也是復(fù)眼，你走近蜻蜓和麻蒼蠅，還有一段距離，它就發(fā)現(xiàn)了。噌——飛了。
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人長了一對復(fù)眼？
還是不要！那成什么樣子！
花大姐
瓢蟲款款地落下來了，折好它的黑綢襯裙——膜翅，順順溜溜：收攏硬翅，嚴絲合縫。瓢蟲是做得最精致的昆蟲。
“做”的？誰做的？
上帝。
上帝？
上帝做了一些小玩意兒，給他的小外孫女兒玩。
上帝的外孫女兒？
對。上帝說：“給你！好看嗎？”
“好看！”
上帝的外孫女兒？
對！
瓢蟲是昆蟲里面最漂亮的。
北京人叫瓢蟲為“花大姐”，好名字！
瓢蟲，朱紅的，瓷漆似的硬翅，上有黑色的小圓點。圓點是有定數(shù)的，不能瞎點。黑色，叫做“星”。有七星瓢蟲、十四星瓢蟲……星點不同，瓢蟲就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吃蚜蟲的，是益蟲；一類是吃馬鈴薯的嫩葉的，是害蟲。我說吃馬鈴薯嫩葉的瓢蟲，你們就不能改改口味，也吃蚜蟲嗎？
獨角牛
吃晚飯的時候，嗚——撲！飛來一只獨角牛，摔在燈下。它摔得很重，摔暈了。輕輕一捏，就捏住了。
獨角牛是硬甲殼蟲，在甲蟲里可能是最大的，從頭到腳，約有兩寸。甲殼鐵黑色，很硬，頭部尖端有一只犀牛一樣的角。這家伙，是昆蟲里的霸王。
獨角牛的力氣很大。北京隆福寺過去有獨角牛賣。給它套上一輛泥制的小車，它就拉著走。北京管這個大力士好像也叫做獨角牛。學(xué)名叫什么，不知道。
磕頭蟲
我抓到一只磕頭蟲，北京也有磕頭蟲？我覺得很驚奇。我拿給我的孩子看，以為他們不認識。
“磕頭蟲，我們小時候玩過。”
哦！
磕頭蟲的脖子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大的勁，把它的肩背按在桌面上，它就吧嗒吧嗒地不停地磕頭。把它仰面朝天放著，它運一會兒氣，脖子一挺，就反彈得老高，空中轉(zhuǎn)體，正面落地。
蠅虎
蠅虎，我們那里叫做蒼蠅虎子，形狀略似蜘蛛而長，短腳，灰黑色，有細毛，趴在磚墻上，不注意是看不出來的。蠅虎的動作很快，蒼蠅落在它面前，還沒有站穩(wěn)，已經(jīng)被它捕獲，來不及嚶地叫一聲，就進了蒼蠅虎子的口了。蠅虎的食量驚人，一只蒼蠅，眨眼之間就吃得只剩一張空皮了。
蒼蠅是很討厭的東西，因此人對蠅虎有好感，不傷害它。
捉一只大金蒼蠅喂蒼蠅虎子，看著它吃下去，是很解氣的。蒼蠅虎子對送到它面前的蒼蠅從來不拒絕。蒼蠅虎子不怕人。
狗蠅
世界上最討厭的東西是狗蠅。狗蠅鉆在狗毛里叮狗，叮得狗又疼又癢，煩躁不堪，發(fā)瘋似的亂蹦、亂轉(zhuǎn)、亂罵人——叫。
?。ㄟx自《廣州日報》年2月2日）
【思考題】
⒈簡要分析本文的結(jié)構(gòu)特點，并說說文章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感情、
?、布氉x“花大姐”這一節(jié)，簡要說說這一節(jié)構(gòu)思之美體現(xiàn)在哪里？
?、陈?lián)系上下文，品讀下列語句內(nèi)涵的情感。
?、盼艺f吃馬鈴薯嫩葉的瓢蟲，你們就不能改改口味，也吃蚜蟲嗎？
?、七@家伙，是昆蟲里的霸王。
⑶哦！
【參考答案】
?、北疚牟捎闷谓M合的方式結(jié)構(gòu)文章，文章總題為“昆蟲備忘錄”，正文部分由“復(fù)眼”“花大姐”“獨角?！薄翱念^蟲”“蠅虎”“狗蠅”這七個小標題組成，各分寫一種昆蟲；寫各種昆蟲，并不面面俱到。而純粹由自己的興致、情感的牽引而自由抒寫，隨意之間，展露真性情。文章在介紹昆蟲的特點中，流露出真摯而細膩的感情，這其中有對充滿童真的好奇，有童心爛漫的歡喜，也有不加掩飾的憎惡，叢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對自然對生活的熱愛。
⒉“花大姐”這一節(jié)構(gòu)思之美體現(xiàn)在于充滿童趣的新奇的想象。作者把“花大姐”（瓢蟲）比作是上帝做給他小外孫女兒的玩具。作者在本節(jié)中運用虛擬問答來寫出“瓢蟲”的“精致”的美，字里行間洋溢著對這最漂亮的昆蟲的由衷喜愛之情。
?、尝胚@一句表達了作者對瓢蟲的喜愛，即便這種吃馬鈴薯嫩葉的瓢蟲是一種害蟲，但作者都難以生出恨意，甚至建議它們遲遲蚜蟲，可見出作者的仁心與童趣。⑵用“家伙”“霸王”戲稱“獨角?！?，突出“獨角?！边@種昆蟲力氣大的特點，表達了作者的好奇與喜愛之情。⑶這個獨字句，真切地表達了作者的感慨：起先以為孩子們不認識“磕頭蟲”，急切地也想讓他們來認識一下；之后，孩子們說小時候玩過了，他內(nèi)心又舒緩、平靜了下來。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對自然的好奇與熱愛之情。
?。ǘ╅喿x下文，完成文后思考題。
臘梅花
汪曾祺
?、佟把┗?、冰花、臘梅花……”我的小孫女這一陣老是唱這首兒歌。其實她沒有見過真的臘梅花，只是從我畫的畫上見過。
?、谥茏现ァ吨衿略娫挕吩?：
“東南之有臘梅，蓋自近時始。余為兒童時，猶未之見。元祐間，魯直諸公方有詩，前此未嘗有賦此詩者。政和間，李端叔在姑溪，元夕見之僧舍中，嘗作兩絕，其后篇云：‘程氏園當(dāng)尺五天，千金爭賞憑朱欄。莫因今日家家有，便作尋常兩等看?！^端叔此詩，可以知前日之未嘗有也?！?
?、劭此囊馑?，臘梅是從北方傳到南方去的。但是據(jù)我的印象，現(xiàn)在倒是南方多，北方少見，尤其難見到長成大樹的。我在頤和園藻鑒堂見過一棵，種在大花盆里，放在樓梯拐角處。因為不是開花的時候，綠葉披紛，沒有人注意。和我一起住在藻鑒堂的幾個搞劇本的同志，都不認識這是什么。
?、芪业募亦l(xiāng)有臘梅花的人家不少。我家的后園有四棵很大的臘梅。這四棵臘梅，從我記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那樣大了。很可能是我的曾祖父在世的時候種的。這樣大的臘梅，我以后在別處沒有見過。主干有湯碗口粗細，并排種在一個磚砌的花臺上。這四棵臘梅的花心是紫褐色的，按說這是名種，即所謂“檀心磬口”。臘梅有兩種，一種是檀心的，一種是白心的。我的家鄉(xiāng)偏重白心的，美其名曰：“冰心臘梅”，而將檀心的貶為“狗心臘梅”。臘梅和狗有什么關(guān)系呢？真是毫無道理！因為它是狗心的，我們也就不大看得起它。
⑤不過憑良心說，臘梅是很好看的。其特點是花極多——這也是我們不太珍惜它的原因。物稀則貴，這樣多的花，就沒有什么稀罕了。每個枝條上都是花，無一空枝。而且長得很密，一朵挨著一朵，擠成了一串。這樣大的四棵大臘梅，滿樹繁花，黃燦燦的吐向冬日的晴空，那樣的熱熱鬧鬧，而又那樣的安安靜靜，實在是一個不尋常的境界。不過我們已經(jīng)司空見慣，每年都有一回。
?、廾磕昱D月，我們都要折臘梅花。上樹是我的事。臘梅木質(zhì)疏松，枝條脆弱，上樹是有點危險的。不過臘梅多枝杈，便于登踏，而且我年幼身輕，正是“一日上樹能千回”的時候，從來也沒有掉下來過。我的姐姐在下面指點著：“這枝，這枝！——哎，對了，對了！”我們要的是橫斜旁出的幾枝，這樣的不蠢；要的是幾朵半開，多數(shù)是骨朵的，這樣可以在瓷瓶里養(yǎng)好幾天——如果是全開的，幾天就謝了。
?、呦卵┝?，過年了。大年初一，我早早就起來，到后園選摘幾枝全是骨朵的臘梅，把骨朵都剝下來，用極細的銅絲——這種銅絲是穿珠花用的，就叫做“花絲”，把這些骨朵穿成插鬢的花。我們縣北門的城門口有一家穿珠花的鋪子，我放學(xué)回家路過，總要鉆進去看幾個女工怎樣穿珠花，我就用她們的辦法穿成各式各樣的臘梅珠花。我在這些臘梅珠子花當(dāng)中嵌了幾粒天竺果——我家后園的一角有一棵天竺。黃臘梅、紅天竺，我到現(xiàn)在還很得意：那是真很好看的。我把這些臘梅珠花送給我的祖母，送給大伯母，送給我的繼母。她們梳了頭，就插戴起來。然后，互相拜年。我應(yīng)該當(dāng)一個工藝美術(shù)師的，寫什么屁小說！
?。ㄟx自《汪曾祺全集（4）》（散文卷））
【思考題】
⒈簡要分析本文開頭的寫法。
⒉文章結(jié)尾一句能否刪去，為什么？請簡要分析。
?、陈?lián)系上下文，品讀文中畫線語句中加點字的表達效果。
?、乓欢浒ぶ欢?，擠成了一串。
?、泣S燦燦的吐向冬日的晴空
?、悄菢拥臒釤狒[鬧，而又那樣的安安靜靜。
【參考答案】
?、北疚念}為“臘梅花”，開頭一段從小孫女唱的兒歌起筆，作者說自己的小孫女其實沒見過真的臘梅花，只在畫上見過，字里行間頗有惋惜之情，這為下文第三段起正面寫家鄉(xiāng)的臘梅花起到鋪墊的作用。
?、膊豢蓜h。這一句看似隨意的議論，它真切地表達了作者對少年時代生活的熱愛，流露出對于當(dāng)初自己穿珠花手藝的自得之情，對于溫馨的家庭生活的眷戀之情；刪去后，反而使文章結(jié)尾變得平淡，少了回味的空間。
⒊⑴用一“擠”字，寫臘梅花開之多之密，運用擬人手法，生動傳神。⑵著一“吐”字，寫花開之盛，寫其顏色之艷麗而炫目的特點。⑶“熱熱鬧鬧”寫臘梅花盛開的，滿樹繁花的繽紛景象，而“安安靜靜”寫臘梅悄然盛開的嫻靜的風(fēng)度：因為花開太多，似乎人們不太在意它們，有一種淡然的寂寞。作者用兩組疊音詞來描寫臘梅花，賦予它人的情態(tài)，極為生動傳神。
七、拓展閱讀
句讀·氣口
汪曾祺
蔣大為唱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斷句錯了。按歌詞的正常的語言斷續(xù)，應(yīng)該是：
“在哪——桃花盛開的地方”，蔣大為卻處理成：
“在哪桃花——盛開的地方”。這樣的處理，作曲的同志有責(zé)任，而且“桃花”音調(diào)頗高，聽起來很別扭，使人覺得這是一個破句。
當(dāng)斷不斷，不當(dāng)斷而斷，曲調(diào)和語言游離，這在歌曲中是常見的現(xiàn)象。突出的例子是《國際歌》?！秶H歌》最后一句“團結(jié)起來，到明天，英特納性耐兒，就一定要實現(xiàn)”，“到明天”應(yīng)該屬下，不當(dāng)屬上。現(xiàn)在屬上，于是成了“團結(jié)起來到明天，英特納性耐兒就一定要實現(xiàn)”，“團結(jié)起來到明天”，后天是不是就不要團結(jié)了？解放初期真的有一部電影，片名就叫《團結(jié)起來到明天》，這不成了笑話？《國際歌》造成這樣的誤會，跟翻譯有關(guān)。漢語和外語本來就有很大差別，要求漢語的歌詞和西方音樂的旋律相契合，天衣無縫，不相齟齬，實在是很難。用漢語唱西洋歌劇，常使人覺得不知所云，非?？尚?，大大削弱了音樂本應(yīng)產(chǎn)生的藝術(shù)感染的效果。解決這個問題不是簡單的事，不是翻譯出來了就能唱。然而問題總要解決。已經(jīng)有人做了探索，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比如王洛賓。
和句讀有密切關(guān)系的是口氣。中國戲曲非常注意用氣，換氣、偷氣。像李多奎那樣能把一個長腔一口氣唱到底，當(dāng)中不換氣，是少有的。李多奎不知道怎么會有那樣長的氣。裘盛戎萬年精研氣口。盛戎曾跟我說；‘年輕時傻小子睡涼炕，怎樣唱都行。我現(xiàn)在上了歲數(shù)了，得在用氣上下功夫，——花臉一句腔得用多少氣呀！”過去私塾教學(xué)，老師須在書上用朱筆圈點。凡需略停頓處，加一“瓜子點”；需較長間歇處，畫一圓圈，謂之“圈斷”。老師加點畫圈處即是“氣口”。但裘盛戎有時不照通常辦法處理氣口。如《智取威虎山》李勇奇的唱腔，“掃平那威虎山我一馬當(dāng)先”，一般都是這樣處理的：“掃平那威虎山我一馬——當(dāng)先”，盛戎說：“教我唱，我不這樣唱，我唱成‘一馬當(dāng)——先’，‘當(dāng)’字唱在后面，下面就沒有多少氣了，‘當(dāng)’字唱在前面，‘一馬當(dāng)’換氣，——吸氣，——，這樣才‘足’?！边@可以說是超級換氣法。
一般說來，氣口還得干凈利落，報字清楚，頓挫分明，這樣才能美聽入耳。如果字音含糊，遲疾失當(dāng)，亂七八糟，內(nèi)行話叫做把唱“嚼了”，或“喝了”。外國文學(xué)其實也是講究句讀氣口的，馬雅可夫斯基就是。京劇《探陰山》里有一個層次很多的很長的“跺”句：“又只見大鬼卒、小鬼判，押定了，屈死的亡魂，項帶著鐵鏈，悲慘慘，慘悲悲，陰風(fēng)兒繞，吹得我透骨寒”，如果用馬雅可夫斯基的樓梯式的分行，就會是：
又只見
大鬼卒
小鬼判
押定了
屈死的亡魂
項帶著鐵鏈
悲慘慘
慘悲悲
陰風(fēng)兒繞
吹得我透骨寒。
一九九七年四月
載一九九七年五月二十八日《文匯報》
【閱讀提示】這是一篇文藝隨筆。文章談的是句讀與氣口在歌唱中的作用，作者旁征博引，將抽象的原理以具體的事例加以說明、印證，讀來饒有興趣。從中，我們可見出作者對于語言節(jié)奏、韻律的敏感。也可以說，正因為作者在日常生活中養(yǎng)成了一種細致揣摩、品味的欣賞與審美的習(xí)慣，所以才能在書面語言表達中形成獨到的錘煉語言的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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