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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吹樹兒搖,樹動蟬兒鳴。
窗欞外,那棵斷樹又是年輪一圈。
她踩著踏了三年的羊腸小道,揉了揉眼睛。穿過那條墨藍(lán)色欄桿的走廊,叩響了門,門內(nèi)略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響,終于打開了那扇門。眼前是一個長得清秀的女子睡眼朦朧的樣子,仍穿著白色皺裙睡衣,過松的緊身腰帶不太合適地栓在纖腰上,惺忪的雙眼定在靜秋白皙的臉龐上,又忽然毫無征兆得失望地輕嘆一聲,“羅靜秋,是你呵?!甭曇羧珈`動的雙眼,如高挺的鼻梁,如小巧的櫻桃嘴,如這精致的臉龐一般動感,不僅有種勾起往事回憶并令人潸然淚下的沖動,倘若帝皇真有三千佳麗,嬌容面對這懶散之女恐怕也是自知羞愧。
“如萍,你縱然有千古佳容,也未必如此傲嬌吧?!比缙疾贿^抬首視她,一轉(zhuǎn)身,及腰長發(fā)蕩漾于空中瞬間,宛如花瓣飄落至靜潭水,也只引起絲絲漣漪微動。纖纖玉手不忘拉帶門把,關(guān)門閉客。靜秋料會遭如此“禮遇”,并不在乎,只是淡笑一聲。
此情,為友情;此時,為斷情。
“是誤會了,這真假,”靜秋望望欄桿旁槿花已笑顏盡綻,“連我自己都難辨呢?!?
室友趁著難得的雙休日早早出門,剩如萍一人安然坐在上鋪,赤著雙腳前后交錯著微微晃幾下,臉上不經(jīng)意泛起了紅暈,絲毫不為靜秋之言語氣惱。她明顯的雙眼皮一直延伸到后眼角不到些,合上了眼瞼,帶長且彎的睫毛,羞澀卻又享受,輕聲念叨呼喚著一個似親切的名字:“遲繹,遲繹?!?
突兀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的更輕些,仿怕吵醒了屋內(nèi)美人的夢。如萍連忙穿起彩色長筒襪,與純白睡衣完全不相襯。匆忙之間打開門,擺出一副傲慢的樣子,“嗯?遲少?”遲繹站在門口,看看右手上的名牌表,“半個小時之后來老地方?!北汴P(guān)上門走開了。待他走遠(yuǎn)了,如萍惶恐而又怨恨的抱怨著:“遲繹,你干嘛這么冷啊!”一邊拍敲著門,靠著慢慢蹲下。
靜秋微卷的長發(fā)吐露著青春獨(dú)有的氣息,她坐在石椅上,沉靜在這被遲繹包下的秘密花園的玫瑰香。
“靜秋?!边t繹身著正規(guī)西裝革履,“你確定如萍會來么?”
“我確定?!膘o秋站起身,別下一支紅玫瑰,手被刻意地劃破了,小拇指根只是濃稠的紅紫色的血液。她轉(zhuǎn)過手,持著玫瑰,丹唇貼上手,又放下,溫?zé)岬难诖烬X間蔓延,是咸的,卻又如此苦澀。
“如果你是如萍,你選擇友情,還是一廂情愿?”
“全部失去?!边t繹毫不遲疑地回答,“非要鬧一鬧嗎?”
三下敲門響,高欄桿外投進(jìn)一只紙飛機(jī),末梢寫著“如”字。是遲繹拾起的。門只是打開了一條縫,如萍側(cè)著身子擠了進(jìn)來,快速地關(guān)上。
如萍有些驚訝地看著靜秋。
“靜秋在,不行?”遲繹根本沒有聽如萍回答的意思,只是徑直走進(jìn)秘密花園深處。
靜秋戲謔地看著如萍,“你說,他在向哪里走?”
“花園的更深處,只有他才有資格去的地方?!?
“對,只有他才有資格去。”靜秋將耳前的發(fā)鬢架到耳畔后,頓了頓說到,“那是心靈的最深處。”她笑笑。
“你資質(zhì)平平,憑什么蠱惑他心!”說罷,便抬起手要扇過去。
靜秋及時握住了她的手?!皠e用這些小招。你去過那里嗎?”靜秋扔下玫瑰,騰出另一只手,指指遲繹走向的地方。
如萍微微嘟起嘴,叫常人看不出一絲異樣。她擺脫靜秋,“沒去過。要不,”她望望遲繹隱沒的地方,一片寂靜,“我們比比誰先進(jìn)去?!?
靜秋卻蹲下,撿起那玫瑰,“知道這里為什么種紅玫瑰嗎?”
她更疑惑了。
“緊緊握住它的枝,你就知道了?!膘o秋拎著花瓣遞給如萍。
她皺皺眉,還是接下了。她握得手掌流出血,還不肯放手,即享受,亦即痛苦?!把?。我懂了?!?
“心里的血?!敝钢缸约旱男靥?,“你讓一個人失望了。就像白玫瑰換成紅玫瑰那樣。你可以去那里,他不會阻止你的。”
她拋下玫瑰,玫瑰上的血使它更加紅艷。如同血將不知名的物體化開,只有靜秋洗過,只有靜秋知道,那是白玫瑰,秘密花園里只有一朵。它是那么顯眼,那么具有誘惑力,可摘下了,又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她從蔥籠的藤蔓下鉆過,是容易進(jìn)去,卻難以克服。里面窄窄的,像是迷宮,一朵玫瑰也沒有。
“難道心靈的最深處,寸步難行。”遲繹,你花那么多資金,只為造你的心?遠(yuǎn)處,郁蔥的樹叢間,總有一點(diǎn)光源,暗得難以讓人發(fā)現(xiàn),可定眼一看,卻又那么刺眼。她看著那點(diǎn)光源,快速的向前走。忽然,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她被拋向前,雙膝落地,額頭也被上方尖銳的樹枝劃破,她捂著額頭,并沒有流血。抬起頭忽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正跪拜在一塊石碣前,石碣上重重地刻著兩個字:“殘碑”
“殘……殘碑……”不知為何,額頭的傷愈加痛了起來,捂著的手摸到了白森森的頭骨。她忘了自己該做什么了,只是一味地爬,繞過石碣,眼前突然明朗寬闊多了,那光源,就是從這里來的。她的頭一暈,如喝醉了酒的人一般暈乎。側(cè)身倒地。
落雨了,那玫瑰被打濕了。靜秋沒有回去,也沒有打傘,靜看它,這朵艷玫仍舊在地上。雨越下越大,淋濕了靜秋,洗凈了玫瑰。沾染在它瓣上,枝上的血被沖刷了。那是一朵,一朵純粹的白玫瑰,可這白,白得同辦喪事的一樣。遲繹和如萍沒回來,大約在心靈的最深處吧。
如萍打了個寒顫,睜開了眼,光源已經(jīng)消失了?;▓@上空罩上了黑布,但還能隱約看到中央有類似蒙古包的“小房子”。困極了,冷極了,雨水很厚,把如萍埋在其中。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爬,仿佛有多長。那“房子”里走出一人來,提著油燈,深沉地看著如萍。
“遲繹……救……救我……”
遲繹如同一座雕像,紋絲不動,“你不該進(jìn)此所在?!?
空氣里漂浮的冰渣子刺痛了如萍的雙眼,臉色愈慘白了。
濕透了的白襯衫緊貼著靜秋,情不自禁嘗到的“雨水”卻是咸的。冰冷的身軀有些僵硬。靜秋快速地向花園深處跑去,凍久的骨頭“嘎吱嘎吱”的響了許久。
雨落到地面的聲音不再緩慢,而是緊湊的猙獰奸笑,像一首噩夢的催眠曲,像死神饑餓的呻吟。靜秋低著身子鉆過小徑,扯斷了突出的藤蔓,那塊殘碑依舊豎在那兒,碑前是兩條長長的血跡,再往深處走,雨停了。靜秋望天,是那塊黑布籠罩著,外邊的雨水還在潺潺地流進(jìn)來。
幽幽的油燈散著光,遲繹提著。不顧油灑出來,他愈跑愈快,放下油燈,把如萍背進(jìn)“房子”。
靜秋走到油燈旁,思忖了許久,擎著油燈,走到“房門口”敲門。
“誰?”
“羅靜秋。”
門被打開了,遲繹就站在門口,深邃的眼眸似發(fā)出神秘的光,炯炯有神卻有一絲顧慮地看著靜秋。
“你只是一個初三的學(xué)生?!?
說著便要繞過遲繹進(jìn)去,他想阻攔,但遲遲沒有移步。
關(guān)上門。
如萍坐在靠背木椅上,已經(jīng)昏迷過去,蓋著雙膝的彩色長筒襪磨破了,藕斷絲連的線上沾染著不太新鮮的血跡,睡衣也不再是白色,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一片。
“既然都接回來了,為什么不治治?”剛進(jìn)初中校園,老師就教過簡單的自保方法,這班的學(xué)生至今都記憶深刻?!澳悴皇沁€要考醫(yī)科大學(xué)的嗎?”
“我和她性別不同。你就作為昔友幫她吧?!?
“難道性別是借口?她傷的是膝蓋和額頭!”
靜秋猶豫了一下,背起同自己一樣渾身濕漉漉的如萍,走出“房子”。
“等一下!”遲繹沖出來,咽了一口唾沫,“我?guī)銈冏咝〉??!彼叩届o秋身旁,把如萍背到自己背上,徑直往“房子”后面走去,他走到一巨大的屋檐下,打開一扇隱蔽在白墻中的小門,小心翼翼地走下陡直的樓梯。
“這里不是房子的衣櫥嗎?”
“空的衣櫥。我之所以能毫發(fā)無損地過來,就是從這里走的?!?
“那么……”在遲繹背上的如萍突然說起話來,“走……進(jìn)你心里有……有捷徑……”說完又暈了過去。遲繹面無表情地走,心里卻是一團(tuán)亂麻?!暗搅?。”他在上坡前停下腳步,“你攙著她去醫(yī)院吧。她傷得太重了?!彼畔氯缙?,靜秋攙扶著,緩緩地走著,待走遠(yuǎn)了,他便如釋重負(fù)地出去。走上斜坡,是秘密花園的那片玫瑰地,地上的雨還未干,可那朵白玫瑰卻深深刺痛著一個人的心。
醫(yī)院那邊,靜秋已經(jīng)安排好了病床,如萍安靜地躺著。夜深人靜,靜秋返回了學(xué)校,走廊上槿花依舊,淡紫色被夜色覆蓋,純粹地散發(fā)出誘人的神秘氣息,開得正旺的木槿此刻就同靜秋一般,在墨藍(lán)色走廊邊,貪婪地吮吸著星月交輝之芒、秋夜之靜以及室友此刻,與靜秋比較來說幸福的鼾聲,
此刻,縱然流光皎潔,此刻,縱然孑身一人。
五年級:尤博雯 ——
作文培訓(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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